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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周方益回家,周方益卻跟著下了車。說要進去認認陳志義的家門。陳志義遲疑了一下,便和周方益上樓去。
“你可以告訴夏圓圓,我會讓跛子進廠的。”上樓梯時,陳志義迴轉身對周方益說。
應諾來得有點突然,周方益還沒清醒過來,已進了陳志義的家。這是一套四居室的新公房,周方益聽說過,這裡住的人家,都是向房屋開發公司買的房,內部有門路,也需交付兩萬元以上的錢。
雖然周方益多次聽人介紹過,現在農村幹部先富了起來。陳志義的家還是讓他的眼亮了一亮。地上鋪著拼花地板,臘打得鋥亮;牆上貼著印花牆布,連天花板也粘上了帶圖案的牆紙;各個房間都被傢俱和家電裝置擠滿了,看得出佈置和裝飾還顯得粗糙,完全是鄉級建築隊的手藝。
陳志義的女人很瘦很長,也許看慣了家裡來人,淡淡地抬一下眼,又低著眉自顧自地織毛線。
“真漂亮。”周方益贊著。
“一般化,一般化。”陳志義的回答說不清是客氣還是並不在意。
他們突然感到沒有話說。周方益略坐一坐,就走了。
下樓的時候,周方益猛地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這些等同他勞動的價值麼?”
同時,周方益也清楚,他提出這個問題,並非出於社會責任而只是對自己的一種安慰。
對陳志義他並不反感。畢竟他開口求他,他就應了。周方益的心中不由生出一點在權力圈中的滿足來。
周方益搭早班車去了曲溪,吃午飯時,夏圓圓過來問他:“明天就是星期天了,你還來做什麼?”
“是被老婆趕出來的吧。”坐在對桌的鄉長哈哈笑著。鄉長喜歡在食堂拿每個吃飯的人打趣,被說的人只是跟著笑。周方益初來時,鄉長的話頭從沒指向他,隨著對他的熟悉,偶爾他也成了被打趣的物件。
“還沒向你請假,星期六不在班,我這個助理不就失職了嘛。”
周方益故意湊上去,明顯也是應笑。官場上的打趣逗笑,也是表示人事關係的融洽。周方益不免想到:這正是自己心理上的一種雙性。
“助理助理,不助也不理。我對你是自由放任,你想怎麼就怎麼。”鄉長依然說著笑。
“這幾天我想安安靜靜地在曲溪搞一點創作。”周方益解釋著,又抬頭問夏圓圓:“星期天食堂不開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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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之度(11)
“星期天食堂是不開飯的。不過你在這兒,夏圓圓應該來燒飯,算是加班吧。家裡有什麼好吃的,也可讓端來招待我們作家。”鄉長後面對夏圓圓的話,含有指示的意味。
周方益到鄉里來,本抱著為曲溪做點事的想法。來以後,他發現他根本不能做什麼事。如果說,可以做點文字工作,那些通訊報道和總結報告之類的東西,乃是他厭惡的。剩下來卻只有他麻煩和取用曲溪的地方。鄉里經常有些福利,諸如魚啊,茶葉啊,菸酒啊之類的物品分給他。使他覺得他要求到曲溪來,就像故意到這兒來索取什麼的。
他當著鄉長而問夏圓圓星期天食堂燒不燒飯,是想找機會告訴她,讓她跛子丈夫進廠的好事。鄉長卻當作加班任務交給夏圓圓,在周方益心理上,又添了一層自己找麻煩的感覺。
我是鄉長助理,為我燒飯也應該。
偏偏星期六來,又是為曲溪的什麼工作呢?
周方益覺得自己心理太偏窄了,一點小事總要煩上半天。這種心理形成了他筆下細膩瑣碎的風格,一種不合時宜的風格,有時他真想大度一點,瀟灑一點,可內心總纏繞著這種煩瑣的解脫不了的痛苦。
鄉長打趣他“被老婆趕出來。”這是本地一句通俗的玩笑話。其實,周方益星期六來曲溪,多少有這麼點因素。他心中憋著對妻子的氣,家庭便沉悶枯燥了,到曲溪來是有點逃離的意味。
又是為了什麼呢?
昨天是他們的結婚紀念日。他回家後,去買了一盒奶油蛋糕,採購了一些菜,燒得手忙腳亂的,把菜拼成了花的圖案。妻子回來,在廚房轉一轉。他說,這兒我來,你拿拿碗,收拾收拾桌子吧。等他把菜端出來時,桌子還沒收拾,妻子在房間的寫字檯前給她朋友寫信。他叫了她一聲,她順嘴應了一下,他和孩子坐下,發現酒盅和碗也沒拿出來。他又催了一聲,她沒理他。突然,一種不愉快的情緒完全壓倒了他的興致,他又何必搞這一切,他為紀念做這麼多準備,她卻酒盅也懶得拿,而一封信寫得那麼入神。到第三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