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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弄得支天霧地。其他床上單個兒的人照睡。忍受地聽著那邊床棚滋滋的動靜聲。而在城市的學生們,已感到將要插隊的陰影,他們開始預###些後來的樂趣。有一次我回城,借用一個朋友家,寫我所謂的作品時,正聽到朋友讀高中的妹妹和她的幾個女同學,就在板壁那邊的床上,嘻嘻哈哈的。只聽朋友的妹妹笑著叫著:
我又不是他的屁股,你摸什麼摸!
再推溯到上面一個時代。我在鄉村的時候,常有隔著幾里地或十幾裡地的老人,相見一處了,聊著陳年爛穀子的事,說到一個個熟人的名字,往往都在後面加註一句:努,和某某人姘著的喂。於是印象深刻地記憶起來。臉色深紅帶黑滿是皺紋曬成硬皮的老頭老太,坐在小竹椅上,說早年的風流事,是那麼自然。那時我便想,男男女女之間,本也是互相吸引著的。女人同樣充滿著情慾。無所謂陷阱與獵人,無所謂被動與主動,無所謂需要與奉獻。運氣不好的是我與我以上十多年的那一輩人。被壓抑了情慾的男人,和同樣被壓抑的情慾並顯著假模假式假正經的女人,以致壓抑成了習慣,成了天經地義。
社會的面目是正經的,社會輿論的懲罰形成了一種禁忌,使男女之間的事兒變得汙穢可憎。然而那性愛自由的空氣,依然偷偷的流動,暗暗地腐蝕著。根本的是我,是我自己,是我的性格和我的心理。我老實而膽小,我怯弱而無用。也就以一種小陷阱的得手而沾沾自喜。
如此敘述一番,我也就省略了許多後來同樣設定陷阱的小情節。我有一度認為,只有在那種小情小態的表現中,文學才顯出柔和的美來。然而我清楚,在我落筆的時代中,人們對些已顯得很不耐煩了。他們需要快的節奏,需要快地知道結果。不是因為他們沒有而需要,而是他們有的才需要。文學變成了一種認同的需要。我無可奈何。這使我常常在想,我整個作品的情節是應需要而虛構出來的。我的主體性變淡,同時,完全失去了對於自我記憶的價值。
我的父親到鄉下來。他剛獲准能離開故城的住所。我記得我是和紅娣一起去十里外的鎮上去接父親的。我和她有十里路單獨相處的機會,但我記不得我說什麼做什麼了。也許我什麼也沒有做。她領著我,穿著田埂。她身形輕盈,笑語快步。天空一片湛藍,田野一望無邊。我充滿著喜悅。雖然我還沒有真正接近她,但我心裡有這種感受:她是我的。
唯一使我不安的,是她和我同宗。她姓我同樣的姓。她的祖輩和我的祖輩過去曾在一個祠堂祭祖。我心中有兄妹亂倫的禁忌。也許我和她已隔了五服。沒有人在乎這一點。堂嫂已不止一次拿我和她開玩笑。她並不顧忌地笑著抗議,她根本不懂得假模假式,而我則顯得一本正經。
父親立刻有所察覺。父親老了。那時父親就老了。使我每一次離開城裡,都懷有一種永別的恐懼。一路上父親默默地讓我和紅娣有靠近的機會。父親年輕的時候是風流的。這是我落身到鄉村以後,落到他年輕時生活的鄉村裡,才確定的。關於父親,我可以寫一本書的。但我不會去寫。古人寫到父母的姓氏,往往會略去一、兩筆。我心中深愛我的父親,我也就略去了父親的態度。那一路上,我對與紅娣同姓的顧忌,多少是消除了。
父親的到來,使我有了一間自己的住所。父親說,堂兄家現住的兩間半瓦房,有一間半是祖上留給他的。這明白無誤。村上年長的叔伯一輩的人,都能做證明。堂兄自然也清楚。堂兄說,他根本沒想到。堂兄說,父親離開這麼多年,要沒有他家來居住,房子早坍了。堂兄說,難怪村上的人笑他,說他為我插隊起那麼大的勁,最後是自搬石頭砸自己的腳。在鄉村裡,我才真正地懂得,世上的道理是各種各樣的,聽上去都是對的,確鑿無異義的。父親要回了一間房。他給了堂兄一筆錢,讓他另搭了一間屬於他自己的草屋。父親找了一個瓦木匠來,把朝南的一面牆拆開,立了一扇門。並把那間窄窄的小屋隔成了兩半。裡間正好放一張床一個木櫃一張凳子。外間放著飯桌又支起兩眼的灶來。比起城裡的家來,要亮堂寬敞得多。我感到滿足和幸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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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紅床的故事 第一部分(24)
下鄉來的父親出門便和人打招呼,到處有迎著他的笑臉。許多曾有宿怨的鄉里人,也都和他笑嘻嘻地說著話。也許是幾十年相隔的歲月,使那些宿怨都淡化了,另一方面,在城裡不久還被批判的父親,到了鄉里,多少顯出是衣錦榮歸。雖然在堂兄嘴裡,我多次聽過說父親在村裡口碑不好的傳聞。
我有了自己的房子。紅娣和我單獨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