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類身體中抽離,即從人的內心直接淬取並加以提煉——使人際對話乍看之下不需要身體參與。跟祖輩父輩不同的是,人類實體面對面地談話,已不再被視為人際溝通不可或缺的環節。在這種特定情況下,人類醫療的核心問題——人類的始祖亞當在伊甸園裡首次面對自己的孤單——再次出現。“同伴”的聲音和話語從數字化的盒子裡發出,人受聲音哄騙,被麻痺和安慰,《 聖經 》裡那句警告——“那人獨居不好”,它的含義彷佛被我們混淆了。
現代電子傳媒並不需要透過人類血肉之軀傳遞資訊,數字化的“說話影像”開始和麵對面談話的肉體混雜,產生一種我認為是全新的孤單形態,這種寂寞是“擁有感受的肉體存在”無法分享的。如今,虛擬存在和真實存在越發糾纏不清!真實和虛擬之間界限越來越模糊。
這是最讓人心寒的孤單形式。看著這些電視畫面:孤單、寂寞、在社會遊離邊緣的孩子,拿著自動步槍跑到學校,濫殺無辜,讓我們膽戰心驚。這些人無法與他人溝通,無法透過話語與他人分享感情,或者表達寂寞和憤慨。他們似乎也分辨不出,電視遊戲中的殺人場面和真的殺死自己同學之間有何差別。
例如,1998年,華盛頓州春田市色斯頓中學的15歲男孩基普·金格殺害父母后,開車來到學校,槍殺兩名同班同學,同時造成25名同學受傷。美國公共廣播網的“新聞最前線”節目播放了一段紀錄片,試圖解釋這樁慘劇時指出,基普·金格念一年級的時候,因為識字困難問題從未被人發現,成績一直敬陪末座。當他意識到自己永遠無法達到父母對他課業成績的期待時,他就遁入自己的個人世界裡頭,對計算機、槍支和爆炸物發生了強烈興趣。
每個人都害怕寂寞(2)
由於社交陷入孤立,除了自己無法和別人溝通,基普·金格在日記中寫道:“我一個人孤單單地坐在這裡,不知道自己是誰。我想成為自己永遠無法做到的頭號人物。我每天都這樣努力,但到了最後,我卻痛恨自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在我們生活的這個世界,醫學科學在不斷強化一個文化假定:人的身體本質上是種機械結構,而人類感情並無實體存在。醫學告訴我們,人類的心臟是個泵,身體只不過是個單一而孤立的生物機器。這種醫學觀通常只是暗示而非明示,卻讓人們理解人類對話的本質時備感困難。
有許多人,特別是新時代成長的孩童,都被誘導著相信,可以在私密的網路聊天室裡,用數位電子的方式單獨和他人交往。有些人甚至相信他們可以在孤單寂寞的網路空間裡,與不知名的數字人物發生性關係,而不會有任何健康上的不良影響。虛擬的性愛和真實性愛相比,在誘惑力上似乎絲毫不差。虛擬寵物和虛擬的自然景觀,也似乎和真材實料的東西同樣吸引人。
甚至許多教育界人士也開始認為,兒童在計算機輔助下可以學得更好,原先教師提供重要的人際接觸和潛移默化的話語,也漸漸由數字化資訊和計算機的影像取代。現在,政界人物把教室裡的計算機稱作是偉大的“教育均衡器”,要把這種科技灌輸給都市裡的兒童。說來真是諷刺,那些孩子處境最為危險,最需要人際接觸和交談。
這個儼然超脫、獨立、自負、不可冒犯的一代,都跟前面提到的那位鋼鐵工人有同樣的想法——在現今人際關係裡,沒有人必須吃苦頭,你可以跟某個人“親密一下”,然後拍拍屁股就走,不會有任何意外發生。而且有同樣多的人同意凡吐拉市的市長所說的,只有“心靈脆弱”的人才需要親友做伴。基於這個原因,對這種冷酷無情的話語和相互利用的溝通之道,我的一位當過護士的病人把它形容為“美式的親密關係”。
我問一位當律師的女性患者,為什麼寂寞和疾病的關聯會被社會如此強烈地否認。她答道:“就好像一個人與死亡共舞。每個人都害怕自己寂寞,否認是人之常情。”接著,她平靜地補充說:“我們知道人總會死去,也知道自己孤單。為了應付這個問題,我們全心全意賺錢,持續忙碌著,否認寂寞存在。我們用聲響、噪音和瘋狂的活動填滿生命的空虛,至少在表面上——至少在一時之間,寂寞似乎消失了。”
撇開越來越多的受害者不談,孤單問題的經濟代價也應該讓我們吃驚。我相信,如果我們付出與消滅艾滋病、癌症和心臟病等肉體病症同樣的努力,解決孤單寂寞問題和相伴而生的社交孤立,那麼美國的醫療支出至少可以減少一半。在1960年,該項支出為270億美元,30年後增長了38倍,在1996年達到1035兆美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