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源藏滿懷殺狼的熱望,來到了琵琶湖北岸的小黑山。為殺狼,他風餐露宿,一路追跡而來。被咬死的赤姬號和瀧號的幻影總在他面前晃動,這種悲哀只有殺狼之後才會消失。
而現在,德造毫不費力就把狼叫到了身邊。自己日思夜夢,四處尋找的仇敵就在眼前。那條源藏無法逾越的鴻溝,德造無形當中已經填平了。它使人感到,他與狼親密無間,感到人和動物之間的心靈的溝通。德造與狼之間的深厚的聯絡,正如源藏和赤姬號、瀧號的關係一樣。
源藏不知道該怎樣處置心中的這團火。
如果自己處在德造的立場——他選樣想,他也會不顧生命危險,千方百計保持狼不受傷害。
自從見到狼以後,夢中他常會把兩頭紀州犬和狼混淆不清。
醒來之後,源藏常常感到悲哀。
來到野竹法師山,已有七天了。
源藏遊遊蕩蕩的,一直走到了大塔山。那裡原始森一望無際,各種植物十分繁雜。針葉樹有檜樹、杉樹、花柏、離野等。闊葉樹有山毛櫸、紅材櫟,還有羊齒、鈴竹等。這裡是野獸絕好的棲息地。五天之內,源藏就發現了七、八頭鹿和二十多頭野豬的蹤跡。小動物也很多。
但是,哪裡都沒有狼的蹤跡。當地獵人所聽到的咆哮生也沒有再出現。
源藏有些忍不住勁了。德造不知躲在哪裡。如能找到德造的潛伏地點,狼必然就在附近。源藏開始留意德造可能隱身的地形。
第八天的時候,天又下起了雨。來到野竹法師山的翌日和第三天一直下雨。七天當中有四天是陰雨天天。紀州以多雨著稱。在黑潮流經的地方,有很多突出的半島,所以多雨。據說尤其是在四月和九月,陰雨連綿,終日不絕。
雖然天下著雨,源藏還是出去了。
從早上開始,他默默地只是走。走著走著,他忽然想到了一個主意——何不吹草笛試試?他知到德造是靠吹草笛同狼和狗進行聯絡的。吹法可能有些特別,但音色上基本上不會有太大的差別。笛聲說不定會把狼或者狗引來。
源藏從灌木叢中揪下一片葉子,放到嘴裡,但隨之他的手凝住不動了,彷彿是把毒藥放到了嘴裡。他這不是在冒充德造誘殺狼嗎?
他試著吹了吹,聲音聽起來異常刺耳。
透過解讀大地上的所留下的自然文字追蹤獵物,是源藏的可拿手好戲。這種絕技在長期的流浪當中遭到了玷汙。這難聽的笛音就是最好的說明。
源藏凝望著飄落的雨滴。雨下得令人心情煩悶。衣服潮乎乎的都快生黴了。雨無聲無息地下著,更加深了陰鬱的氣氛。他想起了山國的晴朗的天空。你可一定得回來——臨走時朱美一再叮囑他。在大雨澇沱的黑暗的樹林中,朱美音容若隱若現。
他又吹了一下,聲音還是老樣子。由於用力過猛,葉子吹破了。他換一片厚一點兒的葉子又吹起來。
——何時才能有個結局呢?
這個念頭使源藏越來越急躁。
一連兩天,源藏都在練習吹草笛。
終於,他可以吹出童謠之類的小曲了。
翌日,源藏便開始吹著草笛到處遊蕩。大塔山周圍山谷縱橫,有大杉谷、法師谷、王谷小猿谷等。源藏在那一帶邊吹邊走。當然,他也沒忘了去辨識大地留下的各種自然文字。但是,連日陰雨,大地上被雨水沖刷過,根本找不到什麼蹤跡。而且他一開始吹草笛,就依賴上了。
開始吹草笛以後,第三天夜裡。
源藏睡在巖洞裡,夜空顯出少有的晴朗。天上沒有月亮,星星微光閃爍。源藏開始有點兒睡意朦朧了。
有個微小的聲音傳來,聽動靜象是小石子在滾動。源藏伸手抓住身邊的獵槍,躺著一動不動盯著巖洞的入口處。洞口附近站著個什麼東西,星光下只見一團模模糊糊的白影。那影子一動不動。源藏知道這不是狼。狼身上的毛是褐色,不是白色。
肯定是德造帶的那頭紀州犬。除了家犬以外,再沒有什麼野獸會親近人。狗是聽到草笛的聲音之後,悄然跟來的。狗的嗅覺十分靈敏,它知道不是德造。它明明知道,為什麼還要走近呢?源藏有點兒納悶。
“是你啊。”
源藏親切地招呼道。與聲音相反,他心跳得很厲害。如果是狗,源藏有辦法接近它。只要能和狗混熟,狼就會被召引過來。
狗好象動了一下。
象是為了阻止它似的,不遠處傳來一聲低沉的怒號。狗的身影隨之突然消失。源藏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