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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是他出身低微,父親是佃農,沒有任何身世背景,在極看重門閥背景的唐朝,他首先就是先天不足,一般升遷都輪不到他。
另一方面他被當時潤州太守、李林甫的女婿張博濟所壓制,每年給他考評都是中中,李林甫把持吏部,吏部官員也不敢得罪張博濟,明知對韓進平不公,也只能按照張博濟的考評為準,這就使得他遭受了多年的不公。
李林甫倒臺後,楊國忠上位,楊國忠雖然不像李林甫那樣只看門閥,對很多出身低微的中小官員他也提拔,但楊國忠由於對李慶安不滿,所以對安西系的官員大加貶黜,韓進平也被算進了安西系,使他再一次和升遷失之交臂,一直到安西軍漸漸強勢,楊國忠失勢,韓進平才終於得到升遷,先升潤州司馬,不久便被調為揚州長史,但還是被太守穿了小鞋,這次卻是因為韓進平上任之初,去拜訪太守家時,只拎了一罈丹徒陳醋作為禮物,惹惱了頂頭上司。
從軍營回來後沒多久,天色便漸漸到黃昏了,韓進平也回了家,他有一兒兩女,兒子韓越今年十七歲,在州學讀書,準備後年進京參加科舉,兩個女兒都還小,一個七歲,一個六歲,分別是妻妾所生,都是他從安西回來後所得。
一家老小就靠韓進平的一點點俸祿過日子,好在當年韓進平得賞三百兩銀子,還清了欠債,而且地方有官廨田的租金補貼,比朝廷俸祿略高,也能按時發放,因此韓進平家裡雖然清貧,但日子也勉強能過得去。
韓進回到家,他的妻子鄭氏便笑著迎了上來,“老爺回來了!”
鄭氏是韓進平讀書時的師尊之女,書香門第,溫柔美貌,十分賢惠,當年她被縣令欺辱,韓進平一怒之下殺了縣令,被髮配安西從軍,鄭氏便一個人將家撐了起來,照顧一家老小,韓父去世,她賣田葬了公公,耕田織布,養活哭瞎了一隻眼的婆婆和年幼的兒子,直到韓進平立功被特赦,她又覺韓進平子嗣單薄,便將跟隨自己多年、已視之為妹的陪嫁丫鬟嫁給韓進平做妾,可謂賢妻良母。
她一邊給丈夫脫去外裳,又見他有些悶悶不樂,便笑問道:“出什麼事了?”
“李慶安今天來了,我下午在城外軍營見到了他。”
“就是那個趙王嗎?”
“嗯!”韓進平脫了外衣,鬱悶地點點頭。
“老爺不是說他和你是故交嗎?既然是故交,見了面應該高興才對,怎麼還這樣悶悶不樂?”
“衣不如新,人不如舊,說是這樣說,可今天見他,竟冷冷淡淡,沒有一點故友重見的感覺,或許是他權傾朝野,已經覺得我配不上他了。”
鄭氏想了想問道:“老爺是一個人去見他嗎?”
“沒有,我和季太守、裴縣令一起去見他。”
鄭氏笑道:“那就對了,不是他不想認你,而是季太守、裴縣令他們都在,若對你親熱,那就會冷落他們,老爺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其實韓進平自己也感覺是這個原因,只是他身在局中,一時看不清、看不透,經妻子這一提醒,他這才恍然大悟,心中的一顆疙瘩也解開了。
“賢妻說得對,是我小心眼了。”
這時,大門傳來了一陣敲門聲,韓進平家沒有門房,都是他妻子去開門,“誰啊!”鄭氏迎了上去。
“請問這裡是韓長史的家嗎?”
“是的!”
鄭氏一邊答應,一邊開啟了門,只見她愣了一下,半晌,忽然回頭喊道:“老爺,你快過來!”
韓進平正要去書房,見妻子叫他,他不由眉頭一皺,走了過來,“是誰啊!”
“老爺,估計是找你的。”
韓進平走到門口,頓時愣住了,只見外面黑壓壓站著數百名全身盔甲計程車兵,簇擁著一輛馬車,他有些結結巴巴道:“我就是韓進平,你們要做什麼?”
“韓兄不用害怕,是小弟來看你了。”
只見馬車門開了,李慶安笑著從車裡走了出來,慢慢走上前,對目瞪口呆的韓進平道:“怎麼,韓兄不認識我了?”
“啊!”
韓進平這才反應過來,連忙施禮道:“殿下怎麼親自來了,不敢當啊!”
鄭氏也明白過來了,連忙施禮道:“原來是趙王殿下,民婦剛才無禮,得罪了。”
韓進平慌忙給李慶安介紹道:“這位就是拙荊鄭氏,以前曾給殿下說過的。”
李慶安笑著抱拳道:“原來是大嫂,在安西時,聽韓兄不止一次提起過,今天一見,果然是賢惠之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