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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命力的催動下,欣欣然地綻開神秘的蓓蕾,是那樣燦爛,好似雲蒸霞蔚,顯示著一派春光。詩的後兩句寫花的“落”。這山中的紅萼,點綴著寂寞的澗戶,隨著時間的推移,最後紛紛揚揚地向人間灑下片片落英,了結了它一年的花期。短短四句詩,在描繪了辛夷花的美好形象的同時,又寫出了一種落寞的景況和環境。
王維的《輞川集》給人的印象是對山川景物的流連,但其中也有一部分篇章表現詩人的心情並非那麼寧靜淡泊。這些詩集中在組詩的末尾,象《辛夷塢》下面一首《漆園》:“古人非傲吏,自闕經世務。偶寄一微官,婆娑數株樹”就頗有些傲世。再下一首,也是組詩的末章《椒園》:“桂尊迎帝子,杜若贈佳人。椒漿奠瑤席,欲下雲中君”就更含有《楚辭》香草美人的情味。裴迪在和詩中乾脆用“幸堪調鼎用,願君垂採摘”把它的意旨點破。因此,若將這些詩合看,《辛夷塢》在寫景的同時也就不免帶有寄託。屈原把辛夷作為香木,多次寫進自己的詩篇,人們對它是並不陌生的。它每年迎著料峭的春寒,在那高高的枝條上綻葩吐芬。“木末芙蓉花,山中發紅萼”。這個形象給人帶來的正是迎春而發的一派生機和展望。但這一樹芳華所面對的卻是“澗戶寂無人”的環境。全詩由花開寫到花落,而以一句環境描寫(禁止)其中,前後境況迥異,由秀髮轉為零落。儘管畫面上似乎不著痕跡,卻能讓人體會到一種對時代環境的寂寞感。所謂“歲華盡搖落,芳意竟何成”(陳子昂《感遇》)的感慨,雖沒有直接說出來,但仍能於形象中得到暗示。
(餘恕誠)
漆園
漆園
王維
古人非傲吏,自闕經世務。
偶寄一微官,婆娑數株樹。
這是王維《輞川集》中的一首。漆園是輞川二十景之一。不過這首詩的著眼點不在描繪漆園的景物,而在透過跟漆園有關的典故,表明詩人的生活態度。
詩的前兩句,反用郭璞《遊仙詩》“漆園有傲吏”的詩意。據《史記。老莊申韓列傳》載,莊子曾為漆園吏,楚威王遣使聘他為相,他不幹,反而對使者說:“子亟去,無汙我!”這就是後世所稱道的莊子嘯傲王侯的故事。郭璞稱莊子為“傲吏”,其實是讚美他。王維在這裡反其意而用之,說莊子並不是傲吏,他所以不求仕進,是因為自覺缺少經國濟世的本領。這也是一種讚美,不過換了個角度罷了。顯然,王維是借古人以自喻,表白自己的隱居,也決無傲世之意,頗有點看穿悟透的味道。既然如此,那為什麼還要做漆園吏這樣的“微官”呢?三、四句“偶寄一微官,婆娑數株樹”,含蓄地透露了自己的人生態度。這兩句意思說,做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官,不過是形跡之“偶寄”而已。在王維看來,只要“身心相離,理事俱如”(《與魏居士書》),便無可無不可了。做個漆園吏,正好可借漆園隱逸,以“婆娑數株樹”為精神寄託,這樣不是也很不錯嗎?《晉書》中有“此樹婆娑,無復生意”的說法,“婆娑”用以指樹,形容其枝葉紛披,已無生機。郭璞《客傲》中又有“莊周偃蹇於漆園,老萊婆娑於林窟”的說法,“婆娑”用以狀人,形容老萊子放浪山林,縱情自適。王維用在這裡,似乎兩者兼而取之:言樹“婆娑”,是以樹喻人;言人“婆娑”,是以樹伴人。總之,做這麼一個小官,與這麼幾棵樹相伴,隱於斯,樂於斯,終於斯,又復何求哉!這就集中地表現了王維隱逸恬退的生活情趣和自甘淡泊的人生態度。
詩的用典自然貼切,且與作者的思想感情、環境經歷融為一體,以致分不清是詠古人還是寫自己,深蘊哲理,耐人尋味。
(劉德重)
鳥鳴澗
鳥鳴澗
王維
人閒桂花落,夜靜春山空。
月出驚山鳥,時鳴春澗中。
關於這首詩中的桂花,頗有些分歧意見。一種解釋是桂花有春花、秋花、四季花等不同種類,此處所寫的當是春日開花的一種。另一種意見認為文藝創作不一定要照搬生活,傳說王維畫的《袁安臥雪圖》,在雪中還有碧綠的芭蕉,現實生活中不可能同時出現的事物,在文藝創作中是允許的。不過,這首詩是王維題友人所居的《皇甫岳雲溪雜題五首》之一。五首詩每一首寫一處風景,接近於風景寫生,而不同於一般的寫意畫,因此,以解釋為山中此時實有的春桂為妥。
桂樹枝葉繁茂,而花瓣細小。花落,尤其是在夜間,並不容易覺察。因此,開頭“人閒”二字不能輕易看過。“人閒”說明周圍沒有人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