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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第一次感覺自己開始想念塔希提了。塔希提、父母、安娜以及我們和美國人完全不同的行為方式……在這好幾個月的時間,我怎麼都沒有受思念之苦呢?馬龍和電影無疑佔據了我的整個大腦。然而現在,一切都回來了。有時,想回家的念頭讓我獨自落淚。在我們那裡,當你走在街上,塔希提人很遠就叫你的名字,塔麗塔,你媽媽好嗎?你爸爸呢?坐會兒,吃點東西吧。你知道神父他怎麼說嗎?—— 啊,我不知道。—— 他說……先吃魚吧,慢慢吃……神父說……塔希提人告訴你村裡的一切事情,給你吃的。如果你家的屋頂壞了,他們就帶著椰樹葉從四面八方趕來……而在美國這裡,你走在街上,人們不會看你一眼,你一個人,哪怕就要死了,他們也不會知道你是誰。
正是在馬里布酒店的這段時間,我發現自己懷孕了。我的第一反應是墮胎。我以前在卡車裡見過那些年輕的媽媽給孩子餵奶,我不願意自己成為她們中間的一個。我還想生活、玩樂,還想演電影。如果重蹈安娜和父母的覆轍,我已經得到的那些幸運又有什麼意義呢?馬龍,我懷孕了……他在電話裡高興極了!塔麗塔,太棒了!我太高興了!—— 但你知道,我不想要這個孩子。我在這裡一個人怎麼能要這個孩子呢?我不想浪費生命。馬龍,你理解嗎?我不願意……—— 塔麗塔,閉嘴!閉嘴!你肯定是瘋了!我想要這個孩子。你聽見了嗎,塔麗塔?我想要!你當然要留住這個孩子!
馬龍的興奮給了我信心,但我仍然顧慮重重。那是在1962年的秋天,我正全力以赴地參與《叛艦喋血記》的宣傳。我儲存了一些那段時間的剪報。其中的一張是我和聖弗朗西斯科的記者會面,我在文章上寫道:懷著特赫圖。只有馬龍和我才知道真相。文章的題目塔麗塔——一個美麗的謎彷彿是個預兆,文章的作者好像猜到我向他有所隱瞞。
全世界的報紙上都在刊登我們的電影情侶劇照——弗雷謝·克里斯蒂安穿著漂亮的英國中尉的軍服,溫柔地抱著邁米提,她半裸著身體,頭戴花環,面帶微笑。然而,現實生活中的情侶卻進入了不再讓人有微笑的階段。甚至不再相愛。馬龍在得知自己即將成為一個塔希提孩子的父親時,他很興奮。但他很快又改變了主意。他不想要這個孩子了。他給我的解釋在我看來模糊不清,都與他和長子克里斯蒂安的見面有關。我不想因為這個孩子而失去我的兒子,他反覆地說。他讓我去墮胎的決心和他當初讓我留住孩子的時候一樣大。
但是,我總是與他背道而馳。我已有三個月的身孕。馬龍開始時的幸福讓我接受了這個上天的禮物。現在,我要這個孩子,等待他的到來,我已經覺察到他在我體內的存在。我無論如何不能與他分離。
馬龍和我都不理解對方的態度轉變。但他不習慣別人的反對,根本不把我的意願看在眼裡。他擅自讓他的女秘書約好了給我墮胎的醫生。這天,他突然命令我和他一起去。怎麼了?我們去哪裡?——去診所,為了孩子!——什麼?孩子?我要留住孩子。——不行,你不能留著他。你跟我去,一切都安排好了。——馬龍,你看著我:我永遠也不會跟你去的。聽見了嗎?你休想拿走我的孩子!——決定的人是我。來吧,我們要遲到了。——我要叫一輛計程車回酒店,別再給我打電話。他發火了,開始大聲地辱罵我:你要的不是孩子,而是我的錢!我的名字!——我為什麼要你的錢和你的名字?我要帶孩子回塔希提,你再也不用見到我們。我不要你的一分錢,我不要你這樣的男人的任何東西!—— 好,回塔希提吧,但你別想告訴別人我是這孩子的父親。你聽見了嗎,塔麗塔,我不是孩子的父親!
在回酒店的計程車裡,他的最後一句話在我的腦子裡迴響:我不是孩子的父親!對於我來說,這句話永遠地將我們分開了。我決心已定,我要回塔希提,回到父母身邊,等待孩子的出生。其餘的一切都不重要了,馬龍、前途還有我以後獨自謀生的工作。
回到馬里布後,我在晚上去了阿隆·羅森博格家。我告訴他自己想回家看看家人,塔希提,博拉博拉。我來美國已經一年了……他理解我,然後我們同意如果公司需要我為影片做宣傳的話,我應遵守他的安排。
我回到了塔希提。在法阿阿,我輕鬆地找到了一座出租的房子,它離雷奧·朗戈馬茲諾的家很近。我很高興再次見到他。我計劃回一趟博拉博拉看望父母,然後就安靜地等待孩子的出生。我離開了八天,回到法阿阿,雷奧跑來告訴我,馬龍剛打過電話,他非要和我講話,他半小時後再打過來。對我來說,馬龍已經結束了。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