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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茫的爍光。
護士見聶翔飛推開門,侷促地說:“李主任說,他左下骨裂的肋骨恢復得不太理想。所以,這幾天儘量避免下床活動,可是……”
聶翔飛點頭,朝走廊使了個眼色,護士們識時務地離開。他微笑著走到白翼眼前,將輪椅推到病床旁邊,小心翼翼地架起他的身子,將他移到床上。
他居然沒有掙扎,像一隻戰敗的惡犬,不甘願地將腿搬到床上,背脊重重地靠在床頭上。我拎著保溫桶過去,放在食物已經冰涼的餐盤邊,擰開溫熱的蓋子,“這麼多菜都剩咯,又不吃早飯吧?”
窗紗微微拂起,冷漠的光線照在他蒼白的臉上。
一勺奶油色蟹黃粥,慢慢地觸在蒼白的唇間。
“我自己吃,又不是斷了胳膊,過幾天就可以拆石膏了。”他忽然握住我的手指,用唇角輕輕地吻著,“我說過,你不用每天都來看我,為什麼還要來?”
我顫了一下,不禁望向坐在沙發上的聶翔飛。他閉著眼睛仰靠在那裡,三個人掙扎的場景有一點兒荒謬、扭曲,整個空間都透不過氣來,空氣沉重壓抑,彷彿一個灌滿鉛水的大箱子墜入海底。
白翼痴笑一下,一點一點地褪下我捏住的羹匙柄,噹啷一聲扔在保溫盒裡,然後,他有一些失神地盯著那盒美味的粥:“龍庭國際的蟹黃粥?”
我點點頭,固執地再次捧起粥碗,將滿滿一勺食物湊近他淡紫的嘴唇,“海鮮類要忌口,我徵詢了李主任的意見,他說蟹黃粥可以少吃一些。”
幽深的眼底掠過一絲黯淡,他怔怔地凝視我的眼睛,緩緩張開雙唇。他最近瘦了很多,使得本來就很消瘦的身體看上去脆脆薄薄,黑刷子般的長睫毛無力地垂下來,臉色仍然蒼白、冷漠。
他難以下嚥般地吃了一口,目光凝重地直視我的眼睛,“這算什麼?我給你買過一碗,你還給我一碗,扯平了?”
沙啞憂傷的聲音冷淡刺耳,我怔忡,“你又在說胡話了?”
Chapter 13 (2)
聶翔飛忽然站起身,眉頭緊鎖著拉開房門,沉默著離開了。我目光空洞地望著他離開的背影,又望向白翼,執拗地將食物再一次送入他的嘴。
他沒有躲,每翕張一次的雙唇都象一次絕望的吞毒。
“你沒事,真好。我想,過幾天去看薛貝貝,可是——”他輕緩地伸出顫抖的手指,撫在我的臉頰,眼睛浮起乾冰的溫度,唇角卻是微笑的,“我怕她看見我,會再受什麼刺激,怕她再傷害你,我現在這個樣子,該怎麼保護你……”
我坐在椅子上,扣住他冷冰冰的手背,“早晚會痊癒的,急不來。”
他小聲問:“她,還好麼?”
我難過地垂下頭,“她比你乖,非常配合醫生進行恢復治療,很快就會出來。”
他的唇抿成冷漠地直線,勉強地笑了笑。
“對不起,白翼,對不起……我也不想那麼對待她,可是她孤身一人,不知道下一秒鐘會做出什麼傻事,連你也……”
“傻瓜,不管她怎麼對我,我都應該一直承受下去的……可是,她怎麼能讓你受傷?這幾天夜裡,只要稍微想一下翔飛形容的當晚發生的事,我都會覺得心驚膽戰……”
這已是薛貝貝被送往精神病院七天。這期間我每天都在噩夢中驚醒。昨天,我和聶翔飛去探望她,醫生並沒有同意我們與她見面交談。隔著厚厚的透明玻璃,我看見她坐在沙發上讀書,我一眼就看出,那本書是塔塔最喜歡的《挪威的森林》。
白翼告訴我,兩年前塔塔去世之後,薛貝貝曾看過心理醫生,並且在精神科接受過長期治療,病情得到了控制,可是最近,她似乎再次陷入了精神折磨。
“真希望永遠住在這裡啊!”他半躺在床上,出神地仰望天棚,“我出院之後,你大概會離開吧。”
“果然病得不輕,為什麼總是說些喪氣話?”我低聲囁嚅:“我不會離開……我不會的。”
“我可不是小孩子——”他暗啞低沉地說:“可是,這些幼稚的事,卻實實在在做出來了。不管怎麼鬧騰,只要身體不健康,你就會一直對我好……但我又不希望你善待我。是不是很矛盾?對於我來說,你必須要一直恨下去,才行……”
我將臉埋進他瘦瘦的臂彎,強忍著不流淚,強忍著不去問他,多少個日夜,我一遍又一遍對空蕩蕩的大房子說:白翼,如果有一天我離開了,你會好好活下去麼?
沒有人會回答我,空蕩蕩的房子徒留冷漠的迴音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