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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將來不要我有什麼事,他都來插身插嘴,就應在這個連名的上頭,我在先,他也掣肘於後,那可就害死了人!小人難養,有得就無饜,無利就懷恨,偏偏被他糾纏住了,好不可惱!我黃家卻是這種不肖子孫最多,開了家塾,把這些不肖的教化幾個,也是極要緊的了。認真明日去同張先生、畢太太商量,請畢太太先代我擬個規則,請你先做我這家塾的幹事員罷。”
正說著,黃禍又敲著大門進來,手拿著兩本卷子,說:“你的並沒圈點,只批了一個批語。我的你看這橫槓子豎槓子打了許多。我原不會做,你卻可惜了,怎麼不依著《四書合講》?又把王安石太太的奸臣說好了呢?”黃通理說:“你不必問,我把卷票子送給你,我那賓興費一定歸你去領。我還要替孩子們背書,你坐坐再去。”黃禍又得了一宗外快,欣然說道:“如此明日再會,我就去了。”
去後不多一刻,又有人來打門,問是誰人,不人。問了半天,只說:“是我!我!”聽不出個聲音,畢竟開過門那人是誰,且看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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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回 申見解夫婦看文章 定主意慷慨發議論
話說黃禍去後,有人又在外面敲門,聽不出是誰的聲音。及至開了門,乃知是張先生。那張先生病了才好,精神還不能十分復元,所以氣力聲音,都低低的,一時聽不清楚。黃通理一看便道:“你老人家是臥病新起之人,何以這般高興,夜間還光臨舍下,也不帶一個人來?快請進來坐著,卻有何事見教?”張先生說:“我昨日就覺得病體輕鬆,今日在床上又養息了一天。方才你同令正從舍間回府之後,隨手有衙門裡的一位禮房朋友前來看我,他袖中帶了一通稟稿,是本官稟覆上司辦學堂的一宗公事,發房存案的。這位朋友臨走時,我送出房門,又送到大門,再送送不覺的到了街上,腳力很是輕健,看看月色甚佳,一個高興,我想起要將這稟稿送給你瞧,就問那朋友借了來,一直跑到府上。一住了腳,敲門不開,才覺有些吃力。出來的時候,家裡人全然不知,必要著急。請你們這裡打發個人去,替我通知一聲,叫他們著個人來接我,我便可略坐一坐,談幾句心了。”
黃通理忙即攙扶他在客堂坐下,打發人去替他送信。黃繡球也上前迎候,泡茶敬菸。張先生慢慢的將稟稿遞交黃通理,與黃繡球同看。稟詞是官樣體裁,做書的用俗話摘敘,大概說:
是奉上司的公文,開辦學堂、警察兩事。這學堂尤其要緊,但須先籌經費。現在地丁錢糧,盡徵盡解,還要抽提盈餘,缺小而苦,錢糧本不甚多,歷年都是賠累,實已無可再措。其餘地方公款,只有積穀、書院兩項。書院膏火有限,恐難擴充;積穀倉是連年荒歉,向來存谷甚少,還待購補以備不虞,亦無閒款可撥。至於僧道寺產,尤為微薄,怕也難以湊數。所以再三體察,先出了告示,叫地方紳士,有什麼章程,具稟上來,再為核其情形,稟詳上司。
這一篇的話,一味是敷衍推諉。黃通理看畢,就問張先生道:“他只說錢糧地丁不能再提作經費,也就罷了,其實他這地丁項下,就每兩再提一分,還可提得出二三千的常款。那地丁錢糧,按著田戶是算得出來。就除去火耗尾欠,及所提盈餘,一切報銷,也算得出來,何至有什麼賠累?這就不去說他,到底提他一厘,同挖他一塊肉似的,能不心痛?所以他第一層,就萬萬不肯。要講其餘的三項,第一項這僧道寺院,在我們村上雖沒有什麼大叢林,該個百十萬的產業,卻也有無數廟宇,窮苦的不必講,單講那前街的觀音殿,后街的太乙道院,黃橋頭的無介寺,這三個處在,一年的香火極盛,每個廟中,都有一二十萬畝產房產。歸那道士和尚執管。另外那些小廟,有十萬八萬的更多。若把這些廟宇清查歸併,總計有若干數目,十成中提一半歸公,一半仍分給他們和尚道士自為存活,也不為苛刻。”
黃繡球聽到此處,插嘴說道:“要這些和尚道士何用?還不一齊驅逐了,勒令還俗,將廟宇改作學堂,將產業盡數歸公,一半辦學堂,一半辦警察,只怕就連辦機器廠、辦紡織局都夠了,為什麼仍要留一半,養這些無恥遊民?”黃通理便道:“這話難講,且待我說來。據我算計,大約僧道兩產,果然提得一半,極少乾乾淨淨,可有四十萬,四十萬之外,也就有一二十萬不實不盡的可以沾染了。不知做官的何以總不肯作此一舉?這是就我們村上而言,若在府城省城地方,有極大的叢林寺產,多到二三百萬呢。說句笑話,做官做百姓的,還有犯下罪來,要抄封家產,頃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