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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過了多久,肖夫人這才迷迷糊糊地醒轉了過來。但見黑燈瞎火的屋內只剩一燭昏黃搖曳,木槿一人蹲守在外間門口,搖著大團蒲扇費力地扇著火兒,銀吊子上不知燉著何物,一陣陣的香氣直衝腦門。肖夫人狠命地吸了兩口氣兒,因低聲喚人,一張口才發現音調嘶啞低沉如同墳崗老鴉一般。
木槿聞聲忙三步並作兩步跑了過來,替肖夫人新換了個冷帕子,因連聲追問道:“太太您醒了,可把奴婢嚇壞了。身上這會子覺著怎樣?奴婢方才燉了些梗米粥,這就給您端來。大夫說您是因為過久不食這才虛脫的。好歹喝兩口先順順腸子。”
肖夫人許是餓狠了,直灌了兩三大碗方才罷了,似乎意猶未盡一邊還砸著嘴道:“倒還乾淨,只是味道太淡了些,你去廚房讓她們弄些生的鵪鶉炸上兩塊,鹹浸浸的。喝粥有味兒。”
木槿面露難色,不住地揉搓著手裡的帕子,低下頭像蚊子般哼哼道:“奴婢方才就去大廚房想要碗燕窩粥來,可鮑大娘卻說那東西精貴如今世道又艱難,人參燕窩鹿茸這些滋補品只供應頭層主子,沒剩的了。還說了好些難聽的話,奴婢嘴笨,說不過她,只得要了些粳米回來自個兒熬了。”
肖夫人自入府以來都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的,何曾受過這等委屈。這會子聽著外頭淅淅瀝瀝的雨聲,越發覺得淒涼不堪。原先那些爭榮誇耀的心思竟有些灰了,不由得滴下淚來,因喚了木槿上前,拉過她那被煙燻黑了的雙手,趕著叫了一聲:“我的兒,真是辛苦你了。”
木槿素日木木呆呆,不善言辭因而不大入肖夫人的眼,這會子見她對自個兒竟這般親熱,越發手足無措起來,結結巴巴道:“太,太太,這話奴婢可當不起。都是奴婢沒用,一丁點小事兒都辦不好。要是魏大娘和春劍姐姐還在,怎麼會教太太受這個委屈。”
肖夫人一聽這話,原本歇下去的怒火騰地一聲重又竄起,且燒的更兇了,不由得握緊了木槿的手腕,因厲聲怒喝道:“別提那起子沒用的混賬東西。我真恨不得抽她們的筋喝她們的血。”
木槿吃痛,哎呦一句喊出聲來,眼淚汪汪地哭道:“太太您別這樣,奴婢瞧著心裡頭害怕。”
肖夫人緩和了臉色,強自鎮定地問道:“暗香閣那邊怎樣了?可有什麼信兒傳過來?”
木槿偷偷抽回紅腫青紫的雙手,喃喃道:“奴婢偷偷抽空去打聽過,聽說已經拖出去好幾個了。剩下的互相攀咬倒招出些不好聽的來。”
肖夫人一聽這話,急得青筋暴突,身子不禁微微戰抖著,猛地起身,腦袋一陣眩暈,因扶著額角顫聲道:“都招了?那魏昌家的呢?如今是死是活?”
木槿低頭訕訕道:“只知道魏大娘受不住刑,已經昏死過去了。”
肖夫人一顆懸著的心,這才稍稍放下了一些,低頭暗自思付了半晌,方才道:“好孩子,你出去吩咐他們備車,就說我要回孃家住幾天。”
木槿聞言卻站著不動,不知在想什麼,好一會兒,直到肖夫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方才戰戰兢兢地回道:“侯爺方才命人來傳話,這些日子請太太在房裡好生休養,切莫到處亂跑。”
肖夫人一拍床榻,怒道:“什麼好生休養,這分明是要軟禁我。”低頭暗想:看來回孃家避禍求救這條路是行不通了,難道就要困在這兒自生自滅不成?往常也曾遇到過不少坎兒,幸而都有人在旁邊出主意使力扶持,總是順風順水的從來也沒像今日這般悽惶無助。幾個小子都是些鬥雞走狗的輕薄紈絝子弟,偏又都沒成家當不得大事兒。仁兒這幾日又不見影兒,外頭只道是去收賬了,如今滿府上下竟連個能商量的人也沒有。因嘆道:“罷了罷了,你等會兒悄悄去二門外找李管家,把事兒說與他聽,叫他速想個主意出來。”
正在彷徨無措間,忽聽得木槿低聲道:“奴婢這就去。對了,方才老太太趁您睡著還來瞧過,奴婢聽她老人家嘴裡韶叨什麼人家弟兄間總是恭恭敬敬,親親熱熱的,便是天大的事兒也沒有過不去的。偏生咱們府裡這樣,沒的教人笑話”
肖夫人細細咀嚼著木槿話裡的意思,忽的眉心舒展,轉憂為喜拊掌道:“兄友弟恭,正是呢,別管是從誰肚子裡爬出來的那總是流著一樣的血,打斷骨頭還連著筋呢。老太太真是一語中的,果然薑還是老的辣啊。”
忙吩咐木槿道:“去瞧瞧大爺回來了沒有,順道兒再把四爺,五爺都請了來。快去快去啊”
木槿為難道:“奴婢若去了,誰服侍太太呢。這屋裡頭上是燈地下是火的,只留太太一個人,教奴婢怎麼放得下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