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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然是子時。
王念智冷笑著,心裡滿是鄙夷:自個兒這位表姐看上去端的是嫻雅端淑,知書達理的大家閨秀,沒想到骨子裡也是這般孟浪促狹。這種yin詞豔句也是女孩家能看能說的出口的嗎?方才也不過是爭一時的意氣罷了,這樣輕浮的女子,怎麼配做自己的結髮妻子,便是買來做小妾也不夠格。罷罷罷,就算是沒被她拿捏到錯處,這門親事也是非退不可的。只是這個把柄到底像一根尖銳的芒刺紮在心頭,不拔不快。更遑論共處一個屋簷下,看來這女子是斷斷留不得了。
下定了決心,王念智這才長長地吁了一口涼氣,用手抹去光潔高挺額頭上的雨珠,仰望著天邊一輪顫顫巍巍撥雲而出的毛月,心頭那一層陰霾似乎在這微弱的光華下消散了不少。
等他回到重華苑,自個兒的屋子卻是燈火盈然。王念智還道是冷夫人急著和自個兒商量親事,卻不料竟是數日未見的父親王崇業。
王念智心中有些惶惑,垂頭暗暗思付:面前的這個人從來都是嚴厲多於慈愛,許是親生母親就因自己才撒手人寰的緣故,或是自個兒對小冷氏有了別樣的心思。從小到大總是覺得父親和自己之間有一道說不清道不明的隔閡,父子之間總是格格不入。素日裡若無正經事,他是從來也不會正眼瞧自個兒一眼,這會子卻漏夜前來,難道是上回的事兒傳到他耳朵裡了。
耳邊這時傳來了王崇業低沉而犀利的質問聲:“這麼晚去哪了?”
王念智垂手一旁站了,小心翼翼地低聲回道:“方才讀書覺得有些氣悶,就去園子裡逛逛,見外頭雨疏風驟,海棠綠肥紅瘦,不由得想起李後主詞中的幾句:“簾外雨潺潺,春意闌珊,。。。流水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間。”
王崇業從鼻子冷哼了一聲,冷聲教訓道:“大比之年降至,你不說好生研讀聖賢之書,卻專門在這些濃詞豔賦上下功夫。真是不務正業。虧得學裡的太爺還時常在我面前誇你聰穎用功,是顯身揚名的狀元之才。如今看來,倒真是言過其實了。李後主何許人也?不過是個胸無大志,碌碌無為的亡國之君罷了。將好好的金陵王氣之地拱手相讓。本來成王敗寇天經地義,可他還非要寫這些傷春悲秋的靡靡之音來誤導後人。當真是誤己誤人,害人不淺。趕緊將這些浪詩豔詞靡曲的全都收起來,只先把四書一氣兒看明背熟才是正經。”
王念智低頭應了一聲:“是”。但受了這一痛教訓,心裡到底有些不服,便輕聲辯白道:“父親所言固然有理,孩兒嘗讀聖人之言:詩言志,詞緣情,歌永言,聲依永,律和聲。可見這詩詞歌賦曲各有各的妙處,並非全是頹靡哀楚之音,怎可一概而論,因噎廢食。”
王崇業不屑地啐道:“無知小兒,你才讀過幾本書,又知曉多少聖賢,就敢在長輩面前賣弄。人生在世自然要以讀書明理,報國治民為第一要務。你倒好,整日家看這些情情愛愛不正經的東西,一旦移了性情,那可真就無可救藥了。倒還不如不碰書的好,免得白白糟蹋了。難不成到了貢院,考卷之上你也是這副腔調,還是說只管寫一首似是而非的詩詞就能捧個功名回來光宗耀祖了?”
這番話正好戳中了王念智的痛處,心虛地低下頭也就不敢再說什麼了。忙做出一副慚愧受教的摸樣,喃喃道:“父親教訓的是,是孩兒學識淺薄,自以為是了。”
王崇業黏著鬍鬚,滿意地笑道:“知錯能改善莫大焉。你是謹明侯府二房的長子,將來很有可能承襲爵位,手掌王氏宗族的生殺大全,切莫鼠目寸光沉迷於一己之慾與兒女私情而耽誤了大事。”
王念智聞言,猛地抬起頭來,滿眼喜悅與急切,道:“父親的意思是。。。。”見王崇業饒有深意地點點頭,心中頓時一喜,忙跪地磕頭肅聲道:“孩兒明白了,一定好好用功,定不辜負您的一番厚望。”
王崇業聽了這話,頗有感觸地嘆道:“為父子息緣薄,膝下只有你一子承歡,自然會盡心盡力為你打算籌謀。只要你爭氣,將來這侯府的一磚一瓦都將是咱們父子的囊中之物。”
又想起一事,頓時拉下臉來,眼中的神色好似六月的天氣一般變幻不定,因沉聲肅然問道:“上回叫你去聽雨樓找的名冊呢?怎麼這些日子也不見你來回話?”
王念智聞言,整個人頓時彷彿懸在懸崖峭壁之上,下面便是看不見底的深淵,背脊上竄過一股深沉的戰慄,沁上一層薄薄的汗膩,垂頭暗自思付了好半晌,方才字斟句酌地緩緩道:“孩兒私底下已將青棠軒細細地搜檢了一番,還是一無所獲。以二哥那謹慎的性子,這等重要的物什,定是妥帖地藏在別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