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日再給他打,於是生硬地把電話掐斷了。他看見韓遲手上的白色油彩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片渾濁的油汙。
“你不是蘇燕的朋友嗎?”
他抬起頭來,看到一個面熟的女孩。她看著他,很驚訝。她被他青紫的嘴唇嚇了一跳。他想起來了,這是她的朋友。他看過他們倆照的照片。他為自己落拓的樣子感覺有些羞恥。他衝眼前的女孩笑了一下,可是他覺得肌肉很僵硬。他快被凍僵了。
“你來找蘇燕?她上個月就退學了,她父母把她送到國外去了。”
他想起來她臨走前堅定的眼神。她說:“離開你這種人就會幸福。你不過是個逃避現實的膽小鬼。”
畫室老闆快快地翻著他畫夾裡的作品,一言不發。老闆聳了聳肩,把畫夾放到了桌子上。他拿了一隻煙叼上,把煙盒遞給他。軟中華。他看了看,衝老闆搖搖頭,說:“我不抽菸。”
老闆笑了笑,碩大的鼻子和眼睛擠成了一團。老闆的手指短而粗,手掌厚實,和韓遲那雙骨節分明的手區別甚遠。據說這樣的手指很能斂財。他數錢的時候,短粗的手指靈活得像個鋼琴家。
“藝術家嘛,不都好抽點菸,喝點小酒什麼的?”老闆嘿嘿地笑著,他看見了他的深邃的咽喉和發黃的牙齒。“試試?”看他還是搖頭,老闆從鼻子裡哼了一聲,把煙盒揣回了懷裡。
他的眉眼令他想起了出版社的編輯。那個編輯前額油得發亮,僅剩的幾根頭髮像是椰子表面散亂的絨毛。他帶著一種居高臨下的神氣衝他指指點點。他沒再說什麼,轉身拿了畫稿走出去。編輯在他身後一拍桌子站起來,衝他吼道:“別以為自己了不起!我告訴你,就你的畫,還有你這態度,無論到哪家出版社都是碰壁!”說到這兒,他的語氣稍微緩和了些,繼續道,“你只要按照我的意思改一改,不該畫的不畫,我就能把你打造成為一流的畫家……”
他回過頭,衝編輯笑了笑,隨手將畫稿扔進了辦公室裡的垃圾箱。
“年輕人,說實話,你的技術很好……”畫室老闆夾著煙的手翻動著他的畫稿,他看見菸灰紛紛揚揚地落在畫稿裡女主人公的臉上,像是骯髒的淚痕。老闆點點頭,接著說道,“你要是能把內容改改,就像日本畫那樣,會很有前途。”
徐筱雅:春末的南方城市(4)
修改。還是修改。從開始畫畫,他已經不記得有多少個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了。他們不能忍受如此直接地面對畫中赤裸的世界,所以就必須修改。除此,他別無選擇。
“您的意思是,讓我去抄別人的風格?”
老闆的臉色微微變了變,但依然保持著冷靜:“說抄多難聽,就像哪本書說的,這叫‘中國菜日本做法’。再說了,我的目的就是盈利,我考慮的是讀者,不是你。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可是,讀者就是上帝。如果你不能這麼做,那麼你現在就可以走了。”
算一算時間,有多少天沒下過雨了?他不知道。走在街上,他感覺到一種泥土龜裂般的乾燥,面板被炙烤得快要開裂了。雨總是來得太遲。就像他幡然醒悟,回過頭來找她的時候,卻發現時間太遲了。
藝術,藝術算什麼。三個大老粗一樣的男人脫光了膀子,各自舉著一塊磚頭,都自稱是行為藝術。它就和街邊散發的傳單一樣不值錢。人們接過它們,草草看一眼,接著把它們揉作一團,扔進垃圾桶。
“她還回來嗎?”他問她的朋友。
朋友同情地看他一眼,搖搖頭。
雪停了。該下一場雨了。
他在她所在的這座南方城市住了下來,租一間灰暗的房子,房東是個皺縮得如同核桃的老太太。老人每天幫他打掃房間,像她在時收拾得一樣整齊。從早到晚他都窩在房間裡畫畫。玻璃被窗簾遮得嚴實,讓他分不清晝夜。只有老人把面端進來時,他才知道時間。老人每天給他煮麵,默默地看著他吃。她總是給他盛滿滿的一碗,粗細不齊的手擀麵上總臥著一個光滑的荷包蛋。
炒雞蛋比荷包蛋好吃,他邊吃邊想。
。 想看書來
陳煥文:一場傾訴(1)
她與我見面是在電影院。人極少,便一起坐在中間的兩個位子上。
她說之所以選在此時的這部電影裡,是因為這部電影悶人且安靜,適合交談。至今我竟然記不起那部電影裡面的任何一句對白,甚至不知道它究竟要講的故事是什麼,雖然我儘量在看。但什麼也記不住。
她說,我隨著年齡的增長,再也不敢輕易地動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