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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誰人不識君》最快更新 [aishu55.cc]
佃農悚然,立時閃身後退,更顧不得去問新郎官嘴裡的她是誰。
但不等他退開,看似奄奄一息的新郎官卻鐵鉗般一把抓住了他,用手中的大紅喜帶勒住了他的脖子。
佃農這才發現,他們兩個人打來打去打了一通,不知什麼時候竟已經打到了喜堂之前。仲春的風拂過喜堂門檻,帶來濃郁的喜香和血腥味。
喜堂之中,紅綢高掛,新娘子還是靜靜的,假人一般背對著他們等在堂前。喜婆不知去向。
在庭院當中似乎怎麼看也看不清坐在堂上父位母位的那兩條模糊的紅色影子,在佃農被新郎官紮緊脖子拖入喜堂那一刻變得清清楚楚。
那原來根本是兩條白色綢帶。
喜堂房梁之上,懸掛著兩具身穿綢布衣裳的屍體。
一個男人,一個女人。
也如新娘子那般,背對著他們,也如新娘子的蓋頭般,在風中輕輕飄蕩。
血淅淅瀝瀝從他們兩隻腳滴下來,滴在那兩條綢帶上。血已經快流乾了,綢帶的血色也已變成了乾涸的深紅。
佃農腳位忽然一變,又重起陰陽八卦局。
陽局,兌卦。
五行之中,兌卦屬金,卦象沼澤。
沒等新郎官把佃農拖到新娘子紙人高堂之前,二人如陷沼澤般一時不能再前進半分,佃農手指掐訣,一把鋼刀借兌卦凝結而出,“嗤啦”割斷了也快要把他勒成吊死鬼了的大紅綢帶。
“去你爺爺的,誰和你是同一個人?!”佃農罵道,“你什麼角色,也配和老子相提並論??”
鋼刀轉瞬如金水般融化,凝練在佃農指骨上,鋒利如箭的指刺重重砸向新郎官的頭顱。
若是這新郎官當真與他一模一樣、一般無二的功夫,那這一下,他不躲開,便要被他一拳打爛腦袋。他能打不假,可常蘿蔔可從未教過他什麼鐵頭功、鐵骨頭功。
佃農心想:“這喜堂不對勁,白痴都能看出不對勁,管這鬼人什麼來頭,我得先走……只要他躲一下,我就能走。”
然而他一拳擂在新郎官發頂,若說那上面還有頭髮的話。
他聽見新郎官骨頭碎裂的咔嚓聲,但碎裂的卻不是新郎官的腦袋,新郎官頭顱上的裂縫從下巴迸裂到脖頸,從脖頸迸裂到大紅吉服底下。
所有黑洞洞的,也沒有血流出來的縫隙在那一刻都向他開啟了,佃農雙眼一陣劇烈的刺痛,彷彿被挖出眼珠,捅入了兩隻萬花筒。
無數的詭麗的縫隙向他張開,如同一扇向他開啟的門。
他聽見他的聲音在放聲大笑,不,那肯定是新郎官的聲音,新郎官放聲大笑道;“歡迎你,歡迎你!歡迎你來過我的日子,啊!我爹我娘在等我,我要走了,我要回去了……”
佃農還勉強維持有一絲清明,哪怕看不見,他還想起八卦局找到新郎官的位置。
但他摸不到新郎官,他的後背上卻彷彿泰山壓頂,壓得他一根脊骨,十二雙肋骨都要一根一根崩裂,他的腳動彈不得,頭也動彈不得,一套光滑、冰冷、燻著濃郁喜香的綢布衣裳套在了他身上,一根同樣光滑、冰冷、燻著濃郁喜香的綢帶塞進了他的手裡。
如同人聲講話的某種鳥類尖叫道:
“新郎官——新娘子——送入——”
佃農的腦子震盪起更猛烈的劇痛。他彷彿聽見腦子裡的自己也在一起大聲慘叫。
那扇門向他開啟。他看到了門口那個東西的……一部分。
那如同從一頭巨大的肥豬身上刮下來的蠕動的肥膘,一粒一粒,壘得高高的……密密麻麻的白色蟲卵。
在更慘烈的疼痛和慘叫來臨以前,姬紹依稀聽見了一聲骨頭碎裂的脆響。
但碎的不是他的骨頭。
然後他便昏了過去。常蘿蔔上課時講過,在你變得不再是你自己以前,能及時昏迷過去,是你最大的運氣和運氣對你的仁慈。
趙北關提刀從庭院這頭闖到庭院那頭,衝出門去。那些痴痴然凝望喜堂的皮色影子竟沒有搭理他,任由他向大門衝去。
儘管久習占卜之法得來的預感,隱約告訴他事情不會這樣簡單,但當他衝出這重庭院大門時,卻竟發現自己仍在這庭院之內,區別不過是他衝出庭院時面朝南,此刻正如踏入這重庭院一樣面朝北。
他牙齒戰戰起來,想起法子監老師供他們傳閱的記載邪神信徒活動歷史的史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