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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十里凌風閣裡的書生指點江山,是讓人不悅的,只是一場戰敗,就能夠抹殺他之前的功勳,想到了他在京都之中的難為,心絃彷彿被輕柔撥動,夜裡更是難得失眠了。
隔壁成衣鋪子的衛嫂子來抓藥的時候,就看到了秦錦然的倦色,“姜大夫,是不是春困了,現在天氣暖了,人就覺得懶洋洋的。”
因為秦錦然的興致不高,等到十五書生在西子湖邊結社的時候,秦錦然最終也是沒有去。
自從春雨過後放晴,錢塘彷彿從冬日裡的沉寂之中甦醒了過來,西子湖畔的楊柳發了芽,帶著讓人心癢的綠意欣欣向榮,秦錦然早晚的時候卻不帶上團團,春日裡柳絮紛飛,細小柳絮入了孩子的口鼻,那才是難受的很。
“我回來的時候把謄抄的是給你看。”一大清早的時候,周月嶸就拉著姜夢出去,臨走的時候還不忘這樣丟下一句。
秦錦然做了一個求饒的手勢,逗得周月嶸笑了,拉住姜夢的手往外走。
等到兩人走後,秦錦然捧著書卷繼續往下讀,等到將近中午,聽到了門口迎客的鈴聲響起,抬眼就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大約因為是趕路,他風塵僕僕,不負之前的白皙,以往略帶著迷茫的眼,此時清澈透亮,正是溫鈺安,手裡頭拉著一個孩子,則是溫蘭芝。
溫鈺安逆著光走入到了藥鋪,他看著秦錦然,長髮挽成斜髻,只插一根綠玉簪,面容白皙,脖頸欣長,杏眸溫潤帶著一份熟悉的味道,尤其是她恬淡的氣質,彷彿觸動了溫鈺安腦中的某一根弦,他見過她。
“姜大夫。”溫蘭芝首先同秦錦然打招呼,“這是我大哥。”
溫鈺安自從失憶之後,見過的人並不多,在腦中細數,忽然就想到了去年時候見過的趙夫人,兩人的容貌相距甚遠,神情卻相似,目光落在了那一根玉簪上,是一朵含苞的玉蘭花,溫鈺安的目光又移到了秦錦然的眼上,這一雙眼,實在太過於肖似。
“哥。”溫蘭芝看著哥哥不說話,只盯著秦錦然,覺得太過於失禮,就輕聲喊著,用手搖了搖兄長的手臂。
“姜大夫。”溫鈺安說道,他的聲音有些乾涸。
他瞧出了什麼?是覺得她過於眼熟?秦錦然想到就算是趙梓晏也曾對面不相識,那為何溫鈺安這般看著自己?目光有著探究。
“夫人,”聽雪此時從內間走了出來,手裡捧著的是摺好的床單,“我現在就拿回去……”話還沒有說完,忽然就見到了溫鈺安,心裡不爭氣的一跳,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遇到鈺安夫子?!埋著頭捧著換下的床單,腳步匆匆繞過了溫蘭芝和溫鈺安兩人。
秦錦然的心頭一緊,抬眼望著溫鈺安,見著溫鈺安一瞬間眸色流轉的是果然如此,就說道:“聽雪等一等。”既然溫鈺安已經知道了,不如和他談一談的好。
聽雪聽下了腳步,卻僵著沒有回頭,聲音也是甕聲甕氣地,“夫人還有什麼事情?這床單還真夠髒的,得回去洗乾淨。”
“你先把床單放著,在門口陪溫蘭芝說說話,我到內間裡,有些話想要和溫公子說。”
溫蘭芝困惑地歪了歪小腦袋,似乎並不太明白,溫鈺安捏了捏妹妹的小手,溫聲說道:“你聽姜大夫的話,在門口曬曬太陽,我和姜大夫有話要說。”
“好。”溫蘭芝忙不迭點頭,在家是素來聽大哥的話的。
秦錦然帶著溫鈺安走到了內間,開口道:“溫公子。”
“多謝姜大夫,謝謝你對舍弟的救命之恩,還有謝謝你的信。”溫鈺安雖然想不起來一切,見到了親人,那種天然的血脈聯絡,讓他感謝寄信給他的秦錦然。一開始收到信件的時候,溫鈺安是疑竇叢生的,為什麼從錢塘來了這樣一封信,是誰知道自己居住在村中。因為失去記憶的不安感,除了買書會上京之外,他並不多和人接觸,見到的少數的人,也從未有人流露出認識他的神情。此時見到了秦錦然,曾經的疑問豁然開朗。
“不必多禮,”秦錦然說道,“先前在京都之中,你也曾幫過我。”
“只不過是順手為之,比不得姜大夫的宅心仁厚。”溫鈺安覺得這世間也是奇妙,若不是因為秦錦然下了錢塘,在大覺寺見到了求佛的妹妹,恐怕弟弟會夭折,他也會一直在外渾渾噩噩不知家中的難處。想到了這裡,目光越發誠摯。
“滴水之恩,湧泉相報。”秦錦然說道,那一次在莊子上的晚歸,若是在其他人身上恐怕都不算是什麼事,但是她當時懷著孕,溫鈺安的主動解圍她一直記掛在心中。
兩人相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