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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就傳遍小村莊,本就起得早,如今更是來圍看。
衙役問了許茂才家在何處,便有人指路,更有人腿快,跑到許家去通風報信,說知縣親自領人過來了。嚇得許家魂飛魄散,暗罵那沈山,他們都不告了,竟還讓他外甥來,狗官。
不多久,謝崇華已經到了許家,沈山一家也聞聲過來。
許茂才一家七口,老母已七十高齡,妻子韓氏一見他,敢怒不敢言。
鄉正已經讓人搬了桌椅來,心裡念著莫非知縣美名是假的?怎麼還親自找上門來了。
謝崇華已經帶了驚堂木來,安放桌上,又看許茂才的傷,見他還能動,就是胳膊繫了白布條,看來沒有傷及要害。見許家七口人顫顫巍巍要朝自己跪下,他伸手攔住,“本官這次來是來斷案,但不是尋的你們。”他轉而面向舅舅,說道,“沈山,你昨日和許茂才起爭執,可是傷了他?”
沈山突然被問,一頭霧水,“是。”
“那事情具體是如何發生的?”
沈山只有老老實實說了一遍,末了謝崇華問道,“那你是在和他爭執中,無意傷了他?”
“是。”
沈山的妻子高氏見他問得詳細,狐疑打量他,“二娃子,你問這麼仔細做什麼?”
謝崇華沒有答話,又問許茂才,“方才沈山所說,可是屬實?”
許茂才答道,“昨天爭執的時候草民不知,但後來我兒子去魚塘數了魚,發現的確是多了七八條。”
“你如何能知道得這麼清楚?”
“因為魚塘裡水少,魚死了很多,剩下的手指頭都能數出來。多出這麼多,數數就知道了。”
“那他是故意要傷你?”
“……不是。”
謝崇華微微點頭,“既有傷情,不尋私了,又為何不報官?”
許茂才為難地看他一眼,低聲,“大人您不是他的親外甥嘛……”
“看來本官仍不得民心。”謝崇華偏頭說道,“慕師爺,此案應怎麼判?”
慕師爺做師爺這麼久,律法早就熟記於心,朗聲道,“故意傷人者,輕傷關入大牢一年,重傷勞役三年;過失傷人者,輕傷重責五十大板,重傷勞役一年。許茂才的傷,可見是輕傷,所以沈山應當重責五十大板。”
沈山見這律法都搬出來了,知道外甥真要判自己的罪,一時傻眼。妻子高氏已跳了出來,就差指了他的鼻尖罵,“你忘恩負義!當初你舅舅是怎麼對你,你做了官就翻臉不認人了是吧?”
沈山愣神聽完,已不知說什麼好。
別說他,就連許家人、來圍看的人,都面面相覷。
衙役跟謝崇華久了,也知道大人絕不是開玩笑,便要過去捉人杖責。他們剛動,謝崇華已起身,“等等。”
眾人目光又落他身上——果真是不會罰的,顯而易見。
謝崇華將頭上烏紗帽慢慢取下,緩聲,“舅舅對我恩重如山,猶如再生父母,若無舅舅恩澤,母親與我,還有姐姐弟弟,都不會活到今日。古有為父受罰,今日,我也效仿古人,為舅舅受罰。”
四周頓時無聲,倒是慕師爺反應過來,“大人萬萬不可,那殺威棒挨個五十下,皮開肉綻不說,還會傷及筋骨啊!”
可卻攔不住他放下烏紗帽,往那受罰半趴的長椅走去,看得慕師爺都急了。
沈山見外甥如此,一瞬明白他的用意。這外甥……他當真沒白養。他不是白眼狼,可也不是那昏官。所以他一早就想好了,要代自己受過,可那是五十大板,他這身板如何能受得了。不由老淚縱橫,上前將他攔住,“是舅舅不該衝動,傷了人,這板子舅舅認罰。舅舅明白,舅舅不怪你。”
那許茂才也完全沒料到會是這樣的結果,更沒想到知縣竟要親自受罰,他忙說道,“本就是我不對,是我沒弄清楚跟他吵。這罰免了,免了吧。”
“無心傷人,無論誰先起爭執,都是錯了,也都觸犯了律法。”謝崇華回頭對那愣神的衙役喝聲,“還不執法。”
衙役頓步,不是不敢去給知縣棒子,而是不願,一點也不願意這樣做!
慕師爺高聲道,“這事錯了便是錯了,只是事主不願追責,罪可輕判,然,律法在前,不得免除,那就……刑罰一半吧。”
衙役見大人一心求打,師爺也發話了,唯有硬了頭皮上前,揚起殺威棒,重落二十五大板。
板子重重落下,起先還沒感覺,尚能忍著,十下過後,就覺那痛要刺進骨頭,忍得謝崇華緊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