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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唯有君知
今日夜空晴朗有星辰,夜色下疾奔的人卻無暇觀賞。
五月天氣炎熱,跑了半日,謝崇華衣衫已溼。
陸老爹被利器傷及肺腑,躺在床上動彈不得,只是睜著眼,滿含痛苦。還能低聲說話,說得斷斷續續,氣若游絲。謝崇意守在一旁,照料左右。謝崇華去衙門找陸正禹,至少……至少要讓陸大娘和好友回來見陸大伯最後一面。
他跑到衙門,直往裡衝,衙役喝了一聲,將他攔下,怒聲,“衙門是你可以隨便闖的嗎?”
謝崇華這才回過神,“在下生員謝崇華,我朋友名叫陸正禹,方才來了官府。”
聽見是個秀才,衙役面色緩和了些,“陸正禹?就是那個敢和縣老爺橫的秀才?”他嗤笑一聲,“他倒大黴啦,你還是趕緊走吧。他娘殺了人,那邊來了人要討公道,爭執半天,又將對方的人打傷了,這不,也一起被關進大牢了。”
好友雖然有時候沉不住氣,可絕不是衝動的人。自己的爹孃被人欺負到那種地步,換做是他,也絕沒有冷靜二字可言。他緊握拳頭,看著這一臉嘲笑的人,忍氣問道,“可否請官大哥讓我見見他們母子?”
衙役打了個哈哈,摳著指甲上的東西,不予理會。
饒是已要氣炸,謝崇華還是拿了錢袋出來,這還是臨走時妻子讓自己帶的。果然,衙役一拿到錢,這才又客氣起來,“那婦人殺了人,你是見不著的了。我只能領你去見那陸正禹。”
能見著一個也好,謝崇華便隨他們去大牢。
從未來過監牢,哪怕是書上曾有描述,可親身走入,讓他這成年男子都覺陰暗潮溼,詭異難忍。那就更別說身處其中的陸大娘了……比起好友來,他更擔心女流之輩的陸大娘。
牢房裡還關著其他囚犯,見有人走入,不是自個認識的,便敲打柵欄,鬨鬧起來。
衙役又行七八步,這才停下來,懶聲道,“就說一會話啊。”
“五哥。”
坐在幹稻草上的陸正禹茫然回神,俊白的臉上已全無血色,見了他愣神一會,才猛地站起身。衣服上還有血,臉上也見傷痕。他緊緊捉著柵欄,“我爹怎麼樣了?”
謝崇華微頓,哪怕是告訴他真相,如今看來,他也是出不來的,那倒不如騙他,讓他在牢裡安心些,“傷勢很重,但沒有危及性命。”
陸正禹和他相交二十年,這轉瞬的語氣停頓,他又怎會察覺不了。心頭冰涼,已覺快瘋了,“是我沒用……要是我當時在家,從先生那早點回來……就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五哥!”謝崇華聽他語氣頹靡,生怕他想不開,“我會想盡辦法救你們出來。我去寫訴狀,錯不在你們,只要有人作證是那人先挑釁,你們不會有事的。不過是時日問題,你再多等兩天。正行他們等會我就去接回家好好照顧,我去拿多點錢疏通下見見陸大娘,讓她也別擔心,你更不能垮了,你要是垮了,就真的完了。”
像是已滅的火苗又有了點點光亮,陸正禹身在牢籠,有心無力。只是好友如同自己,他信他絕不會在這些事上比他少費半點心思。
大難臨頭,最能考驗人心。
只是想到父親,他就恨不得撞碎這囚籠,“照顧好我爹……”
“五哥放心。”謝崇華心思沉沉,從溼熱的牢裡出來,衣衫溼得可以擰出水來。
牢獄建在偏僻地段,普通百姓也多避諱這裡,因此行人很少。大門前空曠寬闊,微風輕掃,讓驚了半日的謝崇華鎮定下來,將要做的事情理順一遍,這才提步回仁心堂,準備先寫一紙訴狀遞交衙門。
誰想到了仁心堂,卻見有一群人聚在門前,遠遠便聽見爭吵聲。
那群人少說有六七十人,將仁心堂大門堵住,每人手中都執有刀棍,凶神惡煞。站在遠處趴在樓上看熱鬧的人也不在少數。
他急忙過去,卻不得進去,稍一擠,那人便兇道,“瞧什麼熱鬧,滾!”
“我是仁心堂的人。”
他這一說,那人打量他一眼,這才讓他進去。
謝崇華這才進了裡頭,剛過入口,就又被人牆堵住,只能進不能出的意思。仁心堂眾學徒也拿著掃帚同他們對質,氣氛劍拔弩張。
站在那群人最前頭的一個老婦罵得最是兇狠,怒目赤紅,嘶啞著嗓子喊道,“將那兇手交出來,你們仁心堂包庇兇手,簡直禽獸不如!什麼醫者父母心,什麼懸壺濟世,我看,你們就是包庇畜生的畜生!”
齊老爺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