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師,真不知要荒廢多少年光景。最可怕的是,不知何時初初為官的志向,就這麼莫名掩埋了。
他坐定沉思,好不壓抑。他記得謝崇華是分得去做知州的,為何一眨眼,委任狀下來,卻成了知縣?他當即尋了人問,問來問去都不得個準。可委任狀已蓋紅章,任他滿是疑問,一時也不知其中緣故。
謝崇華接了委任狀,心中滋味已如黃連熬製的湯藥,悶得嘴裡發苦。宋尚書約見他出來飲茶,見他面色不佳,親自斟茶,“你若是不願去,藉故回故里,等有合適的官派,再回京不遲。”
他搖搖頭,雙手接過茶水。這一等不知又要等多久,家中供他念書,盼他出人頭地已經很久,實在不忍母親再被鄉里瞧不起,妻子總補貼嫁妝,女兒還小。至少他做官了,就不用再住在茅草屋,也不用再擔心吃喝,“先去上任,政績做好了,興許能回京。”
宋尚書一時不忍說,在那種小地方,政績再佳,有生之年能升任成太守,已經是天賜恩寵。到底還是嘆氣,“老夫就怕你在那偏僻地方待久了,忘了如今這要回京上進的氣魄。”
“定不會的。”謝崇華寒窗苦讀二十載,受盡飢寒受盡冷眼,可他始終不曾少看一天的書,哪怕是偶爾得病,臥倒床上起不來身,睜不開眼,也要默誦詩文。別的事他不敢保證,但以書為階,往上而行的決心,他卻很清楚。
對手無縛雞之力又不會經商的書生而言,唯有做官這一條路了,那他又怎敢輕言放棄。
宋尚書有愛才之心,猶豫再三才道,“你若是不嫌棄,拜在老夫門下,做我門生如何?”
不知為何突然提這事,謝崇華好不意外,“尚書大人這是什麼話,小生怎會嫌棄,只是小生不才,不敢辱沒宋大人的名聲。”
宋尚書笑道,“若是品行不好,就算是狀元之才,老夫也不看一眼。只是官場上,若無門路,更易被人欺負。”
謝崇華聽出話裡的意思來,他是要給自己庇護?這天大的恩情他感激萬分,只是他有他自己的思量,“如果投您門下,只怕旁人會諸多謠言。這半個月來,我只想著和阿芷多親近,可卻忘了您是吏部尚書。同住客棧的人中,已傳出您會為我開後門,走捷徑的話。”
“難怪最近你待的時辰少了,竟是有人在嚼舌根。”宋尚書差點拍案而起,“你我行得正坐得直,何必怕他們多言。”
謝崇華默了默,才道,“你我心如明鏡,奈何人言可畏。”
宋尚書一時無法反駁,也無可反駁,終究是嘆了一氣,“這倒也是……”他搖頭笑笑,心知他不願連累自己遭人非議,所以這門生,他是不會做的。寧可在官路走得更是艱苦,也不會拖人下水。越是這樣,就越為他惋惜。越是惋惜,就越想為他尋得真相。
又過三日,謝崇華領憑離京,在去太平縣任職前,回一趟老家。在回老家之前,還得先去鶴州,將陸芷送到好友身邊。
鹿州離京師近,只是謝崇華不知為何好友如今還沒有回信,按理說難道不應該一接到信,就快馬加鞭趕到京城?
滿腹疑問到了宋家,宋尚書宋夫人早已等在大廳。宋老夫人不忍別離,便在房中沒有出來,暗暗拭淚。
陸芷知道今日要離開這了,因為母親給她收拾好了包袱,將她平日的東西都收進箱子裡,哥哥嫂子姐姐也陸續送了她許多好玩的玩意兒。
恍惚間,那被人牙子迷暈過的腦子,好像也想起了類似的事。
有人在給她收拾東西,將她喜歡的小物件都帶上。還給她束髮,喊她……小妹。
她被宋夫人牽到門口下了臺階,一直晃神。直到看見那從馬車上下來的人,她才回神,直愣愣看著他。
謝崇華放好韁繩,恭敬作揖彎腰,“這些日子多謝宋大人宋夫人關照。”
“客氣了。”宋尚書伸手托住他,一時感慨,“待你他日回京,定要告知於我。若在外有難事,也可尋我,能幫一分,定不會留半分力氣。”
宋夫人在旁說道,“小六就交給你了,見到她的兄長後,定要來信告知,讓我們知曉她可安好。如果那戶人家不願多留小六,我們會將她再接回來,好好照顧。”
謝崇華一一應下,這才彎身去接一直沉默不語的陸芷,“阿芷。”
陸芷左手還抱著他們買給自己的皮製小鼓,失神片刻,已被人抱上了馬車。
宋尚書和宋夫人見她失魂,不敢多喚聲,怕她哭鬧不肯走了。那放下的簾子遮擋了三人視線,謝崇華也上了馬車,剛解開韁繩,身後的簾子又被撩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