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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情者,守寡幾十年。守寡時須得無慾無求,更不能與男子親近,除非改嫁。
但男女都是人,男子有欲,女子自然也有。
沈玉嬌從前也接觸過一些寡
婦,卻從未想過這些隱秘的事。
而今自己守了寡,方知守寡背後的難處,比她想的多得多。
她曾聽人說,有些寡婦漫漫長夜難熬,就往地上丟把銅錢,再在黑暗中摸索著一枚枚撿起。
初聽覺著是件閒磕牙的軼事,現下再想起,忽的理解那些寡婦眼底總是揮之不去的一縷哀怨。
怎能不怨呢。
這漫漫長夜,這寂寂歲月,困在四四方方的宅院裡,緬懷一個不復存在的人。
也正是因著意識到這一點,之後再遇上寡婦時,她忍不住去想——
這個寡婦是怎麼熬過來的?夜裡也會撒銅錢麼。
守寡本就清閒,而人一閒下來就有無窮的好奇心。
只是這個問題,她也尋不到人問。
婆母王氏倒是寡婦,但借她十個膽子也問不出口。
裴氏宗族裡也有好些寡婦,但不熟,問這隱秘之事,太過失禮。
不過她最後還是從一個寡婦那裡得到了答案。
那寡婦名喚劉金鳳,原是沈玉嬌手下一間鋪子的管事媳婦兒。
後來那管事死了,劉金鳳膝下只得兩歲女兒,前來報喪時,她帶著孩子跪在沈玉嬌面前,懇求給她們娘倆一條生路。
“求娘子讓民婦接替亡夫的管事一職。若您願將鋪子交給民婦打理,民婦保管比我男人在世時還要賺錢。”
她說得信誓旦旦,又將往年鋪子的賬目如數家珍般報出,顯然是打理過鋪子的。
其他管事都勸沈玉嬌莫聽,畢竟哪有婦人拋頭露面當管事的。
沈玉嬌卻被劉金鳳眼底那份倔強吸引了。
雜草般的倔強,生機勃勃,堅韌向上,叫她願意給這其貌不揚的婦人一個機會。
“我給你三個月。”沈玉嬌道。
劉金鳳流著淚磕頭:“多謝夫人。”
不用三個月,次月那間鋪子的進項就增了一成利。
後來熟悉了,劉金鳳撓著腦後勺,難為情地笑:“娘子您實在厚道,民婦原本想請您給一個月的。”
沒想到主家娘子一開口,竟寬限她三個月。
劉金鳳為此對沈玉嬌感激不已。
之後憑著出眾的經商能力,沈玉嬌將她派去洛陽,又給了她兩間鋪子,讓她當大掌櫃。
年底劉金鳳來府上送年禮時,給沈玉嬌帶來一套特別的禮物。
那禮物是屏退了左右下人,悄悄獻上的。
一向風風火火的劉掌櫃難得忸怩起來:“也不知娘子您看不看得上,若有冒犯,還請娘子多多恕罪。”
沈玉嬌笑她:“這般神神秘秘。”
開啟那匣子一看,霎時瞪大了眼,而後“啪”得一下蓋上,滿臉滾燙。
她難以置信,劉金鳳則搓著手道:“民婦想著夫人守寡已近兩年,沒準能用得上,就自作主張了。夫人大人有大量,若是惱了,民婦這就與您賠罪。”
沈玉嬌見她滿臉惶恐
,大家又都是寡婦,也都生養過孩子,也漸漸壓下那份羞赧。
但耳根還殘留著薄紅:“這個是……”
劉金鳳道:“角先生呢。”
她小心覷著主家夫人的臉色:“寡婦們大都有的。”
沈玉嬌怔了怔,難以置信:“真的?”
劉金鳳道:“真的,做這個商人說的。平民百姓買木料的、石料的,富貴高門買暖玉的、魚皮的,還可鑲嵌珍珠、瑪瑙、青金石,還能雕花呢。”
沈玉嬌:“……!”
彷彿開啟了一個全新的世界。
她看著盒子裡那物猶豫了一陣,最終沒忍拒絕劉金鳳的好意。
但鼓起勇氣用,已是半個月後的事了。
那種感受很古怪。
總的來說,可偶爾聊以慰藉,與真正的魚水之歡相差太遠。
但不管怎樣,她還是感激劉金鳳,替她解了個惑。
-
時光荏苒,轉眼到了守寡的第三年。
沈玉嬌終於出了趟“遠門”。
夏日的聞喜老宅潮溼悶熱,王氏身子骨捱不住,想去洛陽舊邸小住。
也不知是心疼孫子,還是不放心將沈玉嬌一人留在聞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