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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賬,交了個好兄弟倒是極懂得人情兒的。咱們家大姐兒給了他們家的小子,也不算十分委屈了。”
馮氏聞言,因笑道:“既是親家頭一回登門,咱們也得好好張羅一回戲酒才是。這張家雖非官宦,到底手底下管著皇莊,不是有一句俗話麼,宰相門前還是七品官,何況是給皇帝管莊子的。想必平日裡也是見過些世面的。倘若咱們預備的酒戲太減薄,恐怕他們面兒上不說,背地裡也要笑話咱們家寒酸呢。”
話落,因又說家裡請的這般小戲兒唱腔兒不大好,合該再請京中有名兒有姓兒的來唱一回堂戲才是。
陳珪歪斜在太師椅上,一壁嗑瓜子兒一壁漫不經心地聽馮氏說哪班的小戲兒好卻早被哪家府上定下了,哪個名角兒唱腔不俗只怕明兒不得空兒,說了半日也拿不出個主意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不覺懊惱的道:“早知如此,當初就不該請這一班小戲兒。都是你,非說從前的那幾班小戲兒聽膩了,想換個新鮮兒的。如今想再請人家回來,也不能夠了。”
陳珪眼見馮氏的一腔無名正要發在自己頭上,不覺笑道:“當初我說換一班小戲兒,你也是應了的。如今嫌不好,又賴我。真真是孔夫子說的對,唯女子與小人難養也。”
馮氏沒好氣兒的照著陳珪啐了一口,因說道:“人家都急的什麼似的,你還在這裡說風涼話。”
眼見馮氏急的一口氣兒都喘不勻了,陳珪不再調笑,將手內的瓜子皮兒扔到桌子上,正正經經的出主意道:“你也別急。咱們家雖沒有好的小戲兒,子川兄卻是最愛戲酒的。他們家肯定請了好的來。等會子我寫一封手書,叫人送到徐府,明兒請他們家的小戲兒來唱幾齣戲,不就完了。多大點子事兒,就值得你這麼樣。”
馮氏聞聽此言,只覺又好氣又好笑,開口便道:“你說的輕巧。大年節下的,難道徐大人家不請客吃酒,你叫了人家的小戲兒來,又叫徐大人怎麼辦?總不好家裡空落落的,一聲兒不聞罷?”
陳珪一臉賊兮兮的笑道:“哪能啊!好歹把咱們家的小戲兒送過去,應付一天罷。”
馮氏掌不住,“噗嗤”一聲笑了。十指纖纖,隔空點了點陳珪道:“你啊,真真是壞透了。”
陳珪很是自得的勾了勾嘴角。果然起身至書房寫了一封手書,吩咐自己的心腹親隨名喚陳禮的送至徐府。一時回來,那親隨亦手捧著一封回書遞與陳珪。陳珪從信封中抽出信箋,只見徐子川筆走游龍,言辭鋒銳,倒是引經據典,把陳珪好一頓罵的。陳珪一壁看信一壁笑出聲來,他那親信常隨也知道自家主子跟徐大人的關係莫逆,與旁人家不同。因湊趣說道:“小的到了徐大人府上,徐大人一聽到小的來意,便笑道‘好傢伙,大過年的還沒吃到你們家的席面,就來搶我們家的戲酒了’,又說很不必咱們家送小戲兒過去,只把咱們家預備的好酒菜,原封不動的照做好了送到他們家去。便是借小戲兒的利息了。”
那陳禮說到這裡,不覺又是一笑,因說道:“因老爺吩咐,今兒過去只是送信兒,不必立刻接徐府的小戲兒回來。小的圖便宜,乃是騎了馬去的。徐大人見了,便說老爺算盤打的精,請他們家的小戲兒過府,卻連車轎都不準備的。又吩咐他們府上的小廝預備了車馬,不但是老爺要的那班小戲兒,一併連一檔子打十番的都叫上了車,直接命小的將人帶回來了。”
陳珪越聽越樂和,直向陳禮道:“子川兄還是這麼詼諧。只可惜明兒張家要來,否則我必定請他過來,兩家子聚在一起,也熱鬧不是。”
說罷,又吩咐陳禮道:“天兒這麼冷,外頭又下著雪,難為徐家的人跟車過來這一趟。且請他們留下吃過飯,喝兩壺熱酒去去寒,再去罷。”
陳禮便笑道:“小的早就張羅下去了。哪裡還等著爺吩咐呢。”
又道:“徐府請來的那一班小戲兒並一檔子打十番的,目今我且叫他們在西偏院兒歇著吃茶呢。到了夜間可該怎麼安置,還得請爺的示下。”
陳珪聞言,又是一笑,因說道:“這話問的稀奇,我哪裡管得這麼些瑣碎事兒。去討你們奶奶的主意罷。”
陳禮只得應了。略站了片刻,見陳珪再無吩咐,這才退下,不必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