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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天樞一向覺得,北斗七人,只有童開陽與楚天權這一個半人配得上同他說話——童開陽是一個,楚天權是個太監,因此只能算半個。
其他幾位,從人品到本領,一概都是扔貨。
人品姑且不論,反正他們也不是那些以名門正派自居的沽名釣譽之徒,不必講那許多假大空的道義,孤高自詡也好、不擇手段也好,都不過是個人辦事的風格,各花入各眼,分不出什麼高下。可若是連安身立命的根本——那點功夫都練不好,那就沒什麼好說了。
死了也活該,叫人瞧不起也活該。
眼界狹隘、旁門左道之徒如廉貞與祿存,多年吃老本、毫無進益,就知道到處鑽營之徒如巨門,還有北斗中著名添頭破軍……這幾個東西沈天樞個個都看不慣,往日裡便對他們十分嗤之以鼻,沒事就按著高矮個頭排著隊的拎出來嘲諷一番以做消遣,此時乍一聞聽巨門與破軍死訊,他先是一愣,隨即順口冷笑了一聲。
笑完,沈天樞面無表情地走了幾步,都快要進屋的時候,他才腳步微頓,好像如夢方醒,說道:“……這麼說,巨門和破軍也沒了,那當年倉促間被皇上湊在一起的七個人,如今豈不是就剩了你我?”
童開陽一愣,隨即道:“大哥,咱們七個是‘先帝’湊的,不是當今皇上啊。”
沈天樞呆了呆,心裡忽然湧上一股沒趣,他“哦”了一聲,不言語了。
童開陽搶上幾步,壓低聲音道:“大哥,咱們這回可謂精銳盡折,端王生死不明,今日朝堂上,我瞧皇上都有些六神無主了,怕是不妙。”
沈天樞漠然道:“那跟我有什麼關係,我就會殺人,不會打仗。怎麼,太……皇上想讓我去打仗嗎?”
童開陽苦笑道:“誰能差遣得動您老人家?方才來時路上,聽說兵部緊急從各地守軍中抽調了人手前去支援,可是軍心已經動盪,怎麼擋得住周存?再說我還聽說,軍中有謠言甚囂塵上,說是皇上是容不下親弟弟,多次故意拖欠糧草,才導致前線潰敗,否則以端王之才,怎會敗得那樣慘?”
沈天樞一臉無所謂,道:“哦,這麼說豈不是要亡國了?”
童開陽:“大哥!”
沈天樞略挑起一邊的長眉,進了屋,用僅剩的一隻手給童開陽倒了碗水喝。
童開陽心不在焉地端起來抿了一口,險些當場噴出來——沈天樞居然給他倒了一碗冷透了的涼水,連點碎茶葉梗都沒有,涼水透亮清澈,誠實地亮著碗底一道裂痕。
再看沈天樞這偌大一間會客的書房,除了尚算窗明几淨之外,幾乎堪稱家徒四壁,文玩擺設一概沒有,書架上稀稀拉拉地放著幾本武學典籍,鬧不好還是他自己寫的,一張破木頭桌子橫陳人前,桌面攢了足有百年的灰塵,漆黑一片,看著就很有“嚼勁”。
書房裡靜謐一片,既沒有伶俐的小廝,也沒有漂亮丫鬟,童開陽將鼻子翹起老高,聞不著半點多餘的人氣。他不由得一陣絕望,感覺今日從沈天樞這裡怕是討不出什麼主意了。
一個尚算位高權重的人,竟能活成這副寒酸樣,那麼他可能是克己勤儉,也有可能是心如磐石,什麼都打動不了他。
雖說“覆巢之下無完卵”,但是像沈天樞這樣的人物又豈能以“卵”視之?哪怕曹氏國破家亡,趙淵可著王土疆域追殺他,於他也沒什麼威脅。
果然,沈天樞說道:“亡國就亡國,我是先帝的狗,他既然死了,也沒留遺言說讓我接著給朝廷賣命,那麼旁的事便與我無關。你還有別的事嗎?沒有就忙你的正事去吧,別擾我清靜。”
童開陽:“……”
他正想搜腸刮肚出幾句說辭,突然,沈天樞抬頭,一雙目光鋼錐似的穿透木門與小院,直直地射了出去。
童開陽愣了愣,不明所以地順著他的目光看了一眼,過了片刻,才分辨出一點十分微弱的腳步聲,他當時便不由得汗顏,隱約感覺到沈天樞自從不管俗事之後,於武學一道,好像邁上了一個他們摸不著邊的臺階。
沈天樞坐著沒動,輕輕一拂袖,書房的木門自己“吱呀”一聲開啟了,直到這時,一個人影方才落到院門口。
沈天樞眯起眼道:“想不到我沈某人府上也能有不速之客,這倒是新鮮。”
院外那人聞聲,踱步進前,身形便落入房中兩個北斗眼中,來人一身風塵僕僕的布衣,頭上戴了一個連下巴也能遮住的巨大斗笠,整個人捂得嚴嚴實實,卻還是能一眼被人瞧出身份來——能胖成這樣的人畢竟不多見。
童開陽驀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