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杯酒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秦淮河上,正當夜時。
月色纖皎,繁光遠綴,清輝流洩迤邐,幽幽然地籠著各色畫舫,平添了幾分朦朧的脂粉香。畫舫上清淺飄來絲竹管絃的靡靡之音,和歡場勾欄傳來的輕哼低喃交織在一起,隨著翠波載浮,羅綺香風,鴛鴦交頸,羨煞兩岸風流兒郎。
有艘畫舫格外特別些,它不與其他蓮舟豔舫扎堆兒,而是順著河岸一直靜靜地飄,直到行至無人的中段,這才拋錨停下。
旁的畫舫撐起都是紅豔豔的燈籠,唯獨這艘用的是銀素羅娟裹著的燈籠,底下墜著縷縷流蘇,迎風拂開,有種銀燭秋光的寫意,可見此間主人風雅。
畫舫靠岸停下,放出艄船來接岸邊站著的人。岸邊人身量修長,眉目在燈影下看不大清,這人名喚杜薇,是畫舫主人今兒個要宴請的賓客。
杜薇卻一身男裝,抬眼靜靜地看著天上的絡角星河,直到身邊人輕聲催促:“大人,我們家主子已經辦下了酒席,正等著呢,如今已經有些遲了,您看是不是...?”
杜薇轉頭看了他一眼,隨手丟了二兩賞錢過去,那人手忙腳亂地接住,笑得愈發恭謙了些。她看了看距離,也不上來接她的艄船,提步幾個縱躍就上了畫舫的甲板。
有兩個如花的婢女見她上船,不慌不忙地打起簾子,杜薇一低頭便走了進去,抬頭正看見錦城郡主徐凝兒正端坐在正堂自斟自飲,偌大的正堂,竟只有她一位客人,一桌席面,當真是好大的手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杜薇繞過那架繡的精緻的八幅水墨山河屏風走進去,一板一眼地按著君臣之禮躬身道:“太子妃。”
徐凝兒也不叫她入席,就這麼慢慢地喝著酒,等喝完了一壺,月已至中天,這才緩緩地放下酒杯,轉頭看著她,掩口笑道:“杜指揮使這是什麼時候來的,我怎麼沒看見呢?”一顰一笑,一肌一容,盡態極妍。
杜薇慢慢地道:“也沒多久。”
徐凝兒抬起手,比了個請的手勢,微笑道:“其實是我哥哥宴請你,我在府中無聊,特地來作陪,杜指揮使不介意吧?”
徐凝兒的哥哥是中山王徐輕鴻,碩果僅存的異姓王,在皇上面前極是得臉,就算是介意,誰又敢說個不字?
杜薇道:“不介意。”
徐凝兒目光在她身上流轉了片刻,才命人換了碗茶來,吹著茶葉沫,對著杜薇道:“杜指揮使果然與旁的女子不同,難怪太子一直念著你,便是回了府邸,也三句話不離你。”
杜薇依舊是三個字:“不敢當。”
徐凝兒笑了笑道:“也是,錦衣衛乾的見不得人的勾當多,若是太子不護著你些,只怕人人都要得而誅之了。”
她話音剛落,就聽一清朗男聲輕斥道:“凝兒不得胡言。”
杜薇順著聲音傳來的方向抬眼看去,發現徐輕鴻正從二層邁著方正的步子走過來,對著杜薇拱手道:“我妹子被我嬌慣壞了,有失禮之處,還望指揮使多多擔待。”
徐輕鴻年近三十,看著卻還是面目清雋,風度翩翩,讓人一見便心生好感。
杜薇又站起身來行禮,然後落座自嘲道:“太子妃說的不為錯,錦衣衛本就不受人待見,我是錦衣衛指揮使,自然也就人人得而誅之了。”
徐凝兒笑道:“哥哥你看,我可是沒說錯啊。”她扶了扶流雲髻上的鏤空飛鳳金步搖,慢慢道:“不過能讓太子時時掛念著,也是好本事了,大人不必妄自菲薄。”
她三句話不離太子,倒讓杜薇慢慢地蹙起了眉頭,轉頭靜靜地看著她。
徐凝兒面上笑得端莊依舊,只是眼底毫不掩飾對杜薇的諷刺和厭憎,她是太子妃,將要成為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有些事輕易做不得,有些人輕易動不得,只能在這言語中稍稍找回些快意。她聲音輕柔地傳來:“說起來,大人原是宮裡的宮奴,如今居然能爬的這麼高,倒也是樁奇事。”
徐輕鴻也不制止,輕輕給自己斟了一杯酒:“你已經任錦衣衛指揮使一年有餘了,感覺如何?”
杜薇斟酌著答道:“不過是為君上做事,自己談不上什麼感覺不感覺。”語速仍是慢慢的,誰能想到,就是這麼一個慢性兒的女子,便是鎮壓著手底下六千緹騎,數萬番子的錦衣衛指揮使呢?
徐輕鴻沒理她模稜兩可的回答,單刀直入地問道:“我上次問你的,讓人統領南鎮撫司之事,你如今想得怎麼樣了?”
杜薇兩指輕輕轉了轉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