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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還未到秋時,不涼不熱,溫度正是適宜的時候,陳府卻陰沉沉的凜然,連簷下長居著的鳥雀也感到了這昔日朱樓的傾頹衰敗,撲稜稜地趕忙振翅飛走了,可見人一旦掉出了富貴鄉,連尋常的鳥畜都是不待見的。
杜薇半睜著眼睛,一手半搭涼棚看著窗外,下人住的屋子不比主人講究,都是些冬冷夏熱的,正午的陽光打進來,明晃晃地灼人眼,她聽著兩個小丫鬟坐在簷下閒磨牙,兩人臉色都惶惶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其中一個穿著月白襖裙的道:“昨兒個早上老爺是讓錦衣衛的人給帶走了吧,聽前院的管事娘子說,不光老爺是叫人給拖走的,就連兩位夫人小姐住的院子都被搜了個底朝天,本來是當即就要拿人走的,但還是江指揮使發了話,說人多了怕亂,這才硬生生拖了一天。”
另一個靛青襖裙的丫鬟撇嘴道:“拖了一天能怎麼樣?據說咱們老爺這回上書彈劾九殿下和江指揮使相互勾結,可把這兩位給得罪狠了,隨意造了幾個罪證便把咱們陳府給抄了家,不光老爺和幾位少爺獲罪,就連幾個夫人小姐也要跟著倒黴,據說不是充到宮裡為奴,就是罰入教坊司,原都是頂頂尊貴的金枝嬌客兒,這回可真是遭了秧了。”
月白襖裙的丫鬟道:“啊?咱們大小姐不是已經被選中,只等著過上幾日便要入宮伺候皇上,她不會也這般慘吧?”
靛青襖裙的丫鬟嗤笑道:“你太小看九殿下的手段了,也不知他跟皇上說了些甚麼,皇上立刻命二十四衙門把咱們大姑娘給除了名,但後來約莫又覺得把大姑娘罰入教坊司皇家面子上過不去,便把她充入了宮婢,去尚服局當個女史,只怕這輩子都混不出頭了。”
陳家遭逢如此大變,得罪了九殿下和錦衣衛,家被抄了個底兒掉,主人自然是逃脫不了的人人倒黴,男子入獄流放,女子充入宮婢或罰入教坊司。反倒是他們這些做下人的能更心寬些,律法規定,他們這些下人都要被重新發賣,再到其他府邸討活計罷了,左不過都是要伺候人的,倒是比那些小姐夫人更能安於現狀,還有心情聊些府裡的境況。
杜薇對陳府如今的情景早都瞭然,雖是才活過來,倒也不驚愕,只是半閉著眼,靠在掛了半幅靛青帘子的門框上,神情有些呆滯木訥,一眼望去有些暮氣沉沉,只有仔細看時,才能發現其中隱約的鮮活和靈動,她兩手掖著袖子,跨出了門,動作怕踩死螞蟻似的慢。
她又抬手撫過斑駁的窗柩,旁的人有她這等再活一次的機會,早就興奮地不知所以了,就像她第二次重活時那樣,鬥志昂揚地想爭口氣出來,結果還沒過一年就又去了,如今她連上這次,零零碎碎地活了五世,早就不稀奇也不新鮮了,反正總是沒個善終,再怎麼努力也是枉然,可笑的是,死法還次次不一樣,回回都有新花樣,就好比一本劣質的志怪故事,明知道沒甚新意,卻也存了幾分指望,指望著有個不一樣的結局。
那月白襖裙的丫鬟見她出來,略含了幾分討好的笑道:“杜姐姐,你身子大好了。”
杜薇平平地對她笑笑,又抬腳邁下了臺階,那丫鬟討好道:“杜姐姐,你給大小姐繡的那幅百蝶穿花雲緞裙真真是好看極了,據說大小姐就是穿了這幅裙子,才一眼被皇上相中,姐姐手上有這等好本事,只怕肯定早就被貴人討了去,到時候,可要多多提攜咱們幾個啊。”
杜薇現在才十三歲,這丫鬟比她大了足三歲,這般叫法真是謙卑,不過她這般放低姿態也不是沒有道理的,大戶人家都有個不成文的定數,凡是那些抄了家犯官府裡的家人,若是有那特殊本事的,便提前給負責抄家拿人的錦衣緹騎打個招呼,把人先預留著,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兒,錦衣衛的人也大都允了,杜薇的一手好繡活在京裡小有名氣,八成是早被預留的。當然,也有些怕沾晦氣的,就是硬送到府裡也是不肯要的。
那靛青襖裙的丫頭臉色有些不對,帶著些半陰不陽的聲氣兒:“人家聽說是要被徐家二房的徐四姑娘要走了的,還是徐二老爺親口要的人,極有面子呢,而那徐四姑娘也是要進宮的,定然是撿著高枝兒飛了,哪裡還顧得上你?”
杜薇吐了口氣,靜靜地看她一眼,慢慢道:“當奴才的身若浮萍,自然是上頭怎麼吩咐,咱們怎麼做<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那靛青襖裙的丫頭嗤笑道:“你氣運好,咱們院子裡,賞銀月錢拿的最多的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