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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說唐毅整衣束帶,入了金鑾殿內,山呼萬歲行禮罷了,便見永慕起身,從桌案之後轉了出來,走到丹墀前,竟說道:“李霍的事兒,你已經知聞了?”
唐毅點頭:“先前在兵部已經得知。”
趙永慕長嘆了聲,道:“這土娃兒,也算是從小兒看著他長大的了,竟出息成這樣的忠臣良將,只可惜如此年少英才,偏年紀輕輕便殉國了,難道真所謂天妒英才?”
永慕嘆了口氣,又說道:“兵部眾人又遞呈了一份冊子,朕會一一封賞,李霍素來戰功卓著,朕想便追封他二品徵北將軍,加封襲遠侯,再嘉獎他的家人等眾,你覺得如何?”
唐毅道:“皇上隆恩浩蕩,臣無異議。”
趙永慕點頭,端詳他道:“此事,你可同懷真說了?”
唐毅神情淡漠,亦不回答,趙永慕躊躇片刻,又道:“如何先前,太上皇命人把一張和離書給了朕,如今交給宗正司去了,你們……”
唐毅垂著眼皮,也只當不聞。
趙永慕見他不動聲色,自顧自喃喃說道:“然而如此也好,你可知道?先前太上皇傳朕前去相見,不料竟氣迷心竅……竟薄厥過去,我聽九公公言說,原來太上皇臨暈厥之前,曾念念不忘要處死應蘭風一家,因要阻攔此事,太妃還自戕了呢……因此朕甚是為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說罷,又長嘆了聲。
唐毅蹙眉,仍是默然無聲。
趙永慕掃他一眼,道:“當初你曾對朕說,不可害應蘭風,朕自然也答應了,然而如今,並不是朕要加害他,何況……”
唐毅聽到這裡,單腿一撤,復雙膝跪了地。
趙永慕一愣,忙到跟前兒要扶住,口中問道:“這是在做什麼?”
唐毅跪在地上,拱手說道:“皇上明鑑,先前因已查明仔細,兵部軍機走漏,乃是因扶桑細作暗殺了傳令官,竊走機密所致,跟應蘭風毫無關係,且應蘭風從來名聲卓著,只憑一名扶桑細作的話,難以為死罪之證,——近來臣一直在想,這倘若是扶桑人的反間計呢?試問從鎮撫司劫囚,自然是困難重重,但在大內試圖刺殺皇上,同樣也是難以得手,任憑是誰也沒有十足的把握成功。這行事之人明知不可為而為之,真正的意圖卻是什麼?莫不是想借機攪亂時局,讓我朝堂之內自相殘殺?”
趙永慕凝眸沉吟,來回踱步。
唐毅又道:“且李霍乃是懷真的表哥,算來也是半個應家人,方才臣去應府,李家的徐姥姥也正在府中,老人家白髮皚皚,卻要送那黑髮之人……試問,李霍已為海寧灣大捷而以身殉國,應蘭風又怎會暗中通敵?如今李霍殞身,若皇上還要再殺了應蘭風,豈不是令人心寒?”
趙永慕臉色變幻,終於問道:“你的意思是……”
唐毅道:“皇上不如趁此機會,表彰李霍,並赦免應蘭風,洗脫他的罪名。”
趙永慕倒吸一口冷氣,半晌才說道:“縱然……朕有意如此,然而太上皇那邊兒……”
唐毅道:“倘若太上皇降罪,就落在臣的頭上便罷。臣在此請辭去禮部尚書之職,望皇上准奏,只降發臣到東南沿海。”
趙永慕大驚:“你說什麼!”
唐毅道:“扶桑人原本想侵佔新羅,不過也是假道滅虢之意,如今雖然將他們擊退,但他們覬覦我國之心不死,何況在海寧灣一戰之中,他們見識了我大舜的水師之薄弱,只怕他們雖吃了敗仗,心中卻難免暗喜……李霍跟鄧老將軍兩人生前,曾各留書信,將水師所存的種種弊端一一表明,我們的將領深覺不足的,這一戰,扶桑人自然也會看清,接下來這幾年內,他們自然會再行圖謀……若我國不加緊厲兵秣馬,將海防穩固,在將來的一戰之中,便勝負難料了。”
趙永慕緊皺雙眉:“雖然你說的有理,但……此事朕已經命人在做了,你好端端地何必辭官。”
唐毅道:“並不是臣賭氣,只是深思熟慮後才決定如此,唐家本就勢大,敏麗如今又入了後宮……自然遭人嫉妒難免,禮部我已經調/教了幾個人出來,除了留在新羅的溫平,陳基蔣東堂他們也都堪用,且沙羅跟詹民過最為好戰,如今也都風平浪靜,至少會有五十年安寧無礙,其他小國,不足為慮,只要不出大的紕漏,他們自應付得。”
趙永慕聽他侃侃說來,果然似早有準備,不待他說完便道:“你不必只提這些,你當朕不明白麼?你如此,只怕仍是為了應蘭風罷了,你想讓朕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