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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髮黑眼的司鐸正走在通往地下室的臺階上。
這是一個非常巨大的地下室,王宮的地牢都無法與之相提並論。這裡透氣,乾燥,並且十分明亮,密佈周圍的光源來自異能者工匠製造的長明燈,一盞就價值千金。在這昂貴的燈火照耀下,進入者可以看清四周牆壁上精緻的浮雕,立柱、牆面和天花板上雕刻著聖經的內容,其精良華美難以用語言描繪。
神眷者諾亞走下最後一節臺階,他的頭頂大概在立柱不到十分之一的位置。從人與建築物的對比來看,這間地下室就像一座地下的大教堂——此處的“大教堂”是專有名詞,專指聖城阿鈴古的大教堂。國王和教皇都在那裡加冕,數以千計的賓客、唱詩班、儀仗隊等等都無法將那間雄偉的教堂塞滿。在地下出現這樣高,不對,這樣深的一座教堂,無疑是件讓人驚奇的事。
最讓人吃驚的是,這間地下教堂並不為人所知。
諾亞向地下教堂深處走去,這裡沒有什麼侍從,卻也並非空無一人。在教堂的中心部分,應當是神龕的位置上,有十個教士以某個東西為圓心跪在那裡。他們以標準的祈禱姿勢低垂著頭顱,口中喃喃唸誦著經文。
做禱告的教士並不稀奇,阿鈴古出身的教士們就喜歡圍著神像唸經。然而這裡跪著的卻不是尋常教士,那些人黑色的司鐸袍外罩著一件白色長衫,其上搭著一條鮮紅色的披肩,每個人頭上都頂著紅色方型帽。這身紅色服飾意味著“願為主流血在所不惜”,它是樞機主教的標準打扮。
被俗稱為紅衣主教,身為教皇候選人,整個亞默南僅有不到三十人,足以讓一郡震動的大人物們。
要是提比斯的修道院長丹尼斯在這裡,他可以發現他所接替的位置的前任主人,那個因故被調走的修道院長兼紅衣主教就在此處。這些大人物謙卑地匍匐在“那個東西”前面,平日最狡詐的人此時也充滿了發自內心的虔誠。穿著黑衣的司鐸在這些人中無疑是不值得一提小人物,但他一臉平靜,閒庭信步似的走到了這圈紅衣主教背後。
諾亞的手在面前鬆鬆抱著什麼東西,如同雕像中的聖母抱著聖子。他的身體和懷裡的東西都包裹在一層厚厚的毛氈之中,這也沒什麼奇怪的,畢竟這裡冷得出奇。奇怪的地方在於,他沒有放輕的腳步聲在空曠的地下教堂中迴響,一直走到了紅衣主教們邊上,他們卻依舊閉目祈禱,半點沒注意到他的到來。
神眷者停在了他們的包圍圈上。
從上方俯視,這一圈紅衣主教均勻地跪在一個圓圈上,圓圈中有諸多複雜的線條和文字,暗紅色的字元散發出一股陳舊的血腥味。這個法陣的圓心位置有一團兩人高的毛團,像個巨大的草垛。
諾亞彎下腰,在一名主教耳邊輕聲說:“請您讓一讓吧?”
那主教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夢遊似的讓開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肉眼難見的光暈一閃而逝,那草垛活物緩慢地動彈了一下。諾亞低著頭,管自己掀開了毛氈,把懷裡的東西放到了地上。此時那嬰兒大小的東西才露出廬山真面目:七個籠子,裡面裝著七隻老鼠。每一隻老鼠都長得極其醜惡,有的皮毛上長著瘤子,有的身體爛了大半,有的異常肥碩,有的從光禿禿的部分長出了鱗片……可以說只能勉強看出它們曾經是老鼠,大概只有把它們變成這個樣子的人,才會知道它們出自一窩。
“草垛”正在緩緩展開,又縮小,像一個正在呼吸的肺。神眷者看著它,單手在胸口劃了個十字,說:“讚美光明。”
他抽出了匕首。
他走進法陣之中,一隻手搭著毛氈,繞著它走了一圈,停在了毛髮最稀疏的地方。那柄匕首扎進了“草垛”之中,用力往下劃去。諾亞用上了兩隻手,動作相當生澀,一看就不是擅長使用匕首的人。他頗費了一點功夫,剜下一小塊血淋淋的肉來。
“草垛”開始流血。
諾亞捧著那塊肉,把匕首和手背上的鮮血一滴不剩地舔掉了。他走回鼠籠邊,七隻老鼠開始砰砰地撞著鐵籠,雙眼一片赤紅。
“不要著急。”諾亞低聲說,切下一小塊肉,投進肥大化的老鼠籠中。
大老鼠一口吞掉了肉塊,貪婪地舔著籠子上的血跡。神眷者耐心地看著它亢奮地亂跑,然後啪的一下,炸成一團碎肉。
另外六隻老鼠瘋狂地在籠中亂竄,把炸飛到自己籠子裡的血肉吃了個精光。諾亞體貼地把大老鼠的籠子提到它們頭頂,讓殘存的肉塊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