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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改建過的民居遠遠不如神學院的神眷者房間,好在乾淨又還算舒適,多了一分生活氣息。安敘和莉迪亞一起安置下來,鐘樓上的大鐘響了九下。
安敘早早爬上了床,開始冥想。沒有了晚禱,在這個夜間出門只靠提燈和月亮、夜間娛樂只有啪啪啪的世界上,晚上九點已經無事可幹。可見遠離電腦和手機是成為學霸的巨大助力。
這一次沉入冥想比此前任何一次都快,安敘覺得自己像只被倒出小盒子的章魚,無數條鬚子舒暢地伸了出來。她的精神上依然隱隱作痛——這感覺十分奇怪,精神痛是哪裡痛呢?安敘的身體依然感覺不到疼痛,腦袋不疼,腦子也不痛,只感到“內部”彷彿被無形的手狠狠拉伸了一把,充滿近似疼痛的尖銳感。
“靈魂受創”,她想象力豐富的腦袋不由得冒出了這個詞彙,覺得十分貼切,真是了不起的體驗。
她的靈魂像一隻受了暗傷的鳥,無法長久地飛行。然而禁錮鳥兒的牢籠畢竟已經毀滅,海闊憑魚躍,天高任鳥飛,即使帶著傷口,如今的感受也比曾經好上豈止千萬倍。
自由。
內天地煥然一新,已經無法用具體的夜空和海洋比喻。安敘看到一輪金色的明月,纏繞著耀眼的電光。海水融入天空,金線凝實成圓月,她再也感受不到邊界,只有無盡的宇宙。外界與自身的間隔前所未有的稀薄,又前所未有的明確,安敘忽然有了某種預感——
這片世界可以感知,這個宇宙可以探索,這個空間可以掌握。她可以主宰這一切,不,她可以成為這一切。
那是年幼的神靈俯視大地時的明悟。
這玄而又玄的時刻只持續了短短一瞬間,安敘跌回自己的身體裡,大口喘氣,身上說不出的難受。她覺得自己像灌了幾十杯咖啡,硬挺著熬了幾夜,整個人都被抽空。她軟綿綿地跌倒在床上,渾身發冷,噁心得好似暈車。怎麼了?她還沒想出個所以然,門被開啟了。
莉迪亞匆匆走了過來,把臉朝下倒著的安敘從被子裡扶起,一隻手貼住了她的後心<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安敘感到一股暖流從後背滲透進來,強烈的虛脫感總算消退了一點。
“謝謝。”她嘀咕道,“多虧你進來啦,剛才還以為要吐在床上了。”
“聽見您的聲音。”莉迪亞簡短地說。
“你還沒睡啊?”
安敘軟綿綿地靠在少女身上,覺得那隻搭著她的手非常溫暖,不由得沒話找話,想讓手多留一會兒。她覺得自己像走火入魔被高人傳功的少俠,而不苟言笑的莉迪亞一定是天山童姥似的老前輩。
不管她的腦洞怎麼開,莉迪亞已經收回了手。“晚禱。”她簡短地說,行禮就要走人。安敘連忙一把抓住了她,厚臉皮地把她拽住了。
“我待會兒又發病了怎麼辦?你就留下來吧!”安敘說,毫不猶豫收下了體弱多病設定,有福利幹嘛不拿,“莉迪亞和我一起住不就是為了照顧我嗎?”
莉迪亞綠油油的眼睛盯了她一會兒,一板一眼地點了點頭。
安敘鬆開手,莉迪亞立刻跪到了地上。
“你跪下幹嘛?”安敘嚇了一跳,不知自己發出了什麼會讓對方誤解的訊號。
“在這裡陪您。”莉迪亞理所當然地說。
“你在隔壁房間難道也這麼睡?”
“我是苦修士。”
“我認識一個苦修士,也沒看見她晚上跪著睡覺呀!”安敘奇道。
“我是苦修院的苦修士。”
安敘回憶起來,記載中好像是有這麼一支教士。不同於各大修道院、教堂中經常和人們打交道的司鐸和聖潔者(對,儘管穿成一隻白幽靈,聖潔者還是要入世的),苦修院的成員很少在世俗中拋頭露面。他們住在深山老林裡,每日苦修不綴,據說是教廷最忠實的衛隊。和他們比起來,其他在各個修道院掛靠的苦修士都只能說是野路子。
“苦修院比神學院還麻煩,”安敘咂舌道,“難道和聖潔者一樣規矩多嗎?”
“只有beta。”
“什麼?只有beta苦修士才有這麼多規矩?”安敘補完道,“還真奇怪,beta又惹到誰啦?”
“苦修院只有beta。”莉迪亞說。
“只有beta?”安敘驚訝地挑了挑眉頭,“只招收beta嗎?你們那裡難道不招收沒分化性別的小孩子?你才多大呀?多久前分化的性別?難道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