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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笑什麼。
史俊道:“右相不必激動,這些官員說的是平定東瀛之後,讓駐軍逐漸屯戍……”
“左相或許不瞭解東瀛有多貧瘠,我可以與你說說。東瀛境內皆山,無大江大河,田地極少,且土壤無肥力,更兼天災連年。”
這些話,嚴云云之前不肯在朝堂上說,因為太有可能成為朝臣們反對打這一仗的理由了。
但真開了戰,朝臣們想象不到那地方有多窮,反而有可能影響整個戰事。
她轉頭看了一眼,身後便有一名去過東瀛的市舶司官員出列,向天子行了一禮,開口說起來。
“因太過貧瘠,東瀛國君甚至禁止倭民食獸肉,以免無牛耕作、無雞下蛋、無狗守夜。倭民為了能吃到肉,將兔子劃為飛禽,稱‘一羽兔’。至於米稻,亦是雜著糙糠,口感豎硬,難以下嚥,故而稱為‘強飯’。即便是貴族,平日亦只能以米飯配醃蘿蔔。”
殿中已有官員面面相覷,紛紛暗道當時執意請天子徵東瀛的就是這位右相,現在倒好,徵的是這樣一個地方。
如千金之子出手去搶一個破落戶。
“也正是因如此貧瘠,倭人壽命甚短。僻如那所謂的執權北條時宗,六歲行成人禮、十歲成親。其父三十六歲死,其祖二十七歲死。倭人能活過五十歲者甚少,年過七十,便會主動上山餓死。”
“不錯,倭國之貧瘠不同於中原戰亂時的一時貧苦,倭國之貧瘠,乃自古以來是貧瘠,年年月月,千年百年。大軍屯駐,確實是怎麼都屯不出糧草。”
“如此種種,可見其地貧瘠,萬不可停止軍糧供應啊!”
史俊聽到後來,眉頭越皺越緊。
他若早知如此,一定會更堅決地反對徵東瀛。
“陛下!”史俊已不願再與嚴云云說話,轉向李瑕道:“倘若要長年供應軍糧,又是何等大的開銷?如此,不如狠狠教訓過那狂妄小國,命其稱臣朝貢便罷……”
嚴云云道:“我敢與左相擔保,其地之金銀礦產,必能彌補……”
史俊大怒,喝道:“仗打到這個地步了右相才肯直言倭國之貧瘠!如今讓朝堂上下還如何信右相所言?!”
“朕信。”
李瑕終於開了口,道:“史卿稍安勿躁,朕不妨再告訴史卿。東瀛那地方,不止‘地貧’到你難以相信,其‘民刁’也是非你能體會的程度,因為你們從沒體會過世世代代的飢餓能讓人從骨子裡涼薄冷漠到什麼地步同,輕視生命到什麼地步。”
“陛下,既如此……”
“正因如此,朕才不滅東瀛不罷休。”
~~
二月十五日。
九州,筑後,川神代。
一場大戰之後,遍地都是屍體。
戰事的進展與範學義想的完全不一樣,他原本以為什麼臼杵、戶次、松浦黨、菊池、原田的武士們會合兵之後,舉大軍一起殺過來。
可事實上,倭軍是抵達一支,就馬上衝殺上來。
這讓唐軍能很輕易地擊殺他們。
但造成的問題是唐軍也不能透過一場大戰就取勝,反而有種敵人源源不絕之感。
“孃的,我覺得倭軍可能真的有十萬人。將軍,但我真不明白,他們為什麼要用這種打法?”
面對這種問題,範學義想了想,應道:“因為倭地太多島、太多山了。”
“山?”
“這種亂七八糟的地形,使得倭人有大量的……地方藩鎮?就當是小藩鎮吧。”範學義指了指不遠處的旗幟,道:“你看,他們全都是互不統屬的。”
“孃的,什麼狗屁軍隊。”士卒啐了一口,卻也疲倦地坐在地上,過了一會道:“將軍,可我怎麼覺得,這麼打更累呢?”
範學義竟還真想了想,解釋道:“倭人執迷固閉,一上來就覺得他們的勇武能勝,也不問友軍死光了沒有,直接衝鋒。你殺了的人多,招降的人少,當然累。”
“那乾脆就殺光吧。”
範學義點點頭,眼中卻有些憂色。
他開始擔心一直這樣打下去,屍體太多,引發瘟疫。
不遠處,有士卒正在督促著俘虜與當地人搬運屍體,偶爾也議論幾句。
“倭人似乎不怕死的多。”
“哈,這鳥不拉屎的狗地方,活著還不如死了,當然不怕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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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九。
史恢已在大宰府駐紮了一個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