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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蛾是當地的一種土說法,醫學上稱為急性白喉,病情來的非常兇險,白色的假膜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加大,假膜很快長滿喉嚨,形狀就像白蛾鋪開兩邊翅膀,剛好堵住喉嚨,若是救治不及時,病人會被活活憋死。
說起了有關自己心上人的病,還是這麼兇險的白蛾,周晴嵐緊張地問:“是咋治的。”
麵湯開了,葛益芬起身下麵條,說著:“很簡單,就用一根篾篾柴。”
篾篾柴,就是剝下來的玉米杆皮,兩邊鋒利如刀刃,需要剪子或小刀,而手頭又沒有的時候,篾篾柴就是最順手而廉價的替代品<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篾篾柴?”在周晴嵐的記憶中,篾篾柴是危險品。
跟著師傅下鄉的時候,見別人用篾篾柴編螞蚱籠,她也好奇學著編,結果雙手都被劃傷,那以後她再也沒有碰過玉米杆子。
葛益芬接著說:“當時我大嫂的姐姐,用篾篾柴捅破管管哥的白蛾,讓人把鋪地草搗成泥,給管管哥灌下去。”
“然後咧?”葛益芬沒再說下去,周晴嵐急得催問。
“然後就好了呀。”葛益芬用筷子攪了幾下鍋裡的麵條。
“就這麼簡單?”簡直不可置信。
“是呀,就這麼簡單,”葛益芬想了想補充說:“後來聽大嫂的姐姐說,篾篾柴捅破白蛾後,不能把篾篾柴停留在嘴裡,否則再長出來的白蛾會黏住篾篾柴,要是拉扯的話喉嚨也會拉壞,但也不能不管,要隔一下看看喉嚨,只要白蛾還在長,就還要捅。”
“那得多疼,得流多少血呀。”周晴嵐縮肩,想想都疼得慌。
“疼也沒法呀,救命要緊。”
麵條翻滾,鍋裡泛起白沫,葛益芬往鍋裡添了半瓢涼水。
周晴嵐愣神,沒想到管管哥還受了這麼大一罪,要是當時他發病的時候跟前沒人,說不定自己就見不著管管哥了。
葛益芬專心看著鍋裡的麵條,直到她把麵條撈進碗裡,周晴嵐都還沒回神。
“走,咱回屋澆臊子去。”葛益芬提醒。
伙房地兒窄,只能容兩個人並排,周晴嵐站在正當中,葛益芬想出去都不行。
“呃?哦。”周晴嵐這才找回自己的魂兒。
兩人回到屋裡,郝沈梅已經坐在屋裡了。
郝沈梅不放心把葛凱琳交給別人,給賈海軍扎完針就急匆匆趕了回來。
半個月後,葛辛丑回了家來,不過也只呆了一會兒。
跟往常一樣,葛辛丑回來先進主屋,交了十塊錢給葛澤中,說是縣領導的兒子結婚,他隨了十塊錢的份子,下鄉時花了十塊錢請縣領導下館子,這個月跟著就剩這麼多了。
葛澤中不信,葛辛丑就讓他自己去問縣領導,被葛澤中罵了一通敗家子之類的話,葛澤中哪兒敢真去問人家縣領導。
孫穎梨問葛辛丑,為啥這個月沒拿白麵回來,葛辛丑只說還沒顧得上去糧站領。
等葛辛丑一轉身出屋,葛澤中喊著葛益芬的名字就去了對間,見葛益芬歪在床上睡著,他把屋門從裡面閂上,把十塊錢鎖進了箱子裡。
他鎖錢的時候,孫穎梨守在裡間門口。
葛跟醜已經幾天沒回家,葛隨醜跑到別人家玩去了。
葛辛丑回到自己屋裡,掏出兩張十塊錢給郝沈梅,驚得郝沈梅不敢接:“這咋回事?”
結婚二十多年了,這還是漢子第一回給她這麼多錢<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我耍了個花頭。”葛辛丑說的很簡單。
孫穎梨有個聽窗根的習慣,葛辛丑也不敢多說。
還有,第一次在父母跟前撒謊,他心裡還沒扭過彎兒來。
郝沈梅瞪著葛辛丑手裡的錢,沒有接,她還沒從驚愕中轉過彎兒來。
倒是葛凱森沉得住氣,從葛辛丑手裡拿過那二十塊錢:“爸,給我吧,你歇會兒。”
“爸,你喝水。”葛凱拓把碗捧給葛辛丑,眼睛卻盯著葛凱森手裡的錢看。
他不是沒見過這麼多錢,媽媽冬天給人家做針線活,運氣好的話,偶爾能接到城裡人訂的大件套,得過好幾十塊的工錢,可以花老一陣子。
只是他沒見爸爸給過媽媽這麼多錢,還是整票子。
碗還沒到葛辛丑手裡,已經灑了一點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