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礫沙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們一邊喝酒吃肉,一邊唱著行軍的歌謠,渾厚的歌聲震落了一樹積雪,遠方是旌旗招揚,長河落日。
蕭渡連飲了幾口,總覺得不夠滋味,嘆了口氣道:“這時若能打些鹿肉來烤,再配上烈酒,才算最為恰當。”
元夕被他話中的場景感染,目光中露出嚮往之色,道:“真想去見一見你口中的邊關和大漠是什麼模樣。只可惜我身為女子,又做了侯府夫人,必須時刻尊禮守矩,不能拋頭露面,別說是邊關塞外,只怕連這京城都難以踏出。”
蕭渡握住她的手,笑道:“這有何難,改日把我的衣裳給你換上,你就扮作男子,和我一起逛遍大江山川,你想去哪我就帶你去哪兒。”
元夕笑倒在他的懷裡,颳了刮他的臉,道:“我看你是喝糊塗了,你的衣服我怎麼穿得了。”
蕭渡似是才想明白這點,於是皺起眉頭,道:“那就不扮作男子。我蕭渡的夫人要去哪兒,誰敢說你半句不是。”
元夕聽這話中隱含萬千豪氣,知道他已有了幾分醉意,她於是也將杯中酒飲盡,柔柔望著他道:“那以後你去哪裡我便陪著你,也能和你有個伴。”
蕭渡將她的手放在嘴邊親了一下,內心平靜又滿足,酒意湧上頭來,他突然間來了興致,道:“光這麼喝酒實在無趣,你不是說想親眼看看我說得場面,不如,我來唱首軍歌給你聽好嗎”
元夕直起身子,驚異地望著他,又覺得有些好笑,道:“你還會唱曲子嗎?”
蕭渡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以拳抵唇咳嗽了幾聲,道:“都是以前和他們唱得熟了的調子,哼幾句給你聽聽”
他望了望桌案上的酒具,又笑道:“前人是擊缶而歌,我手中沒有器樂,就以這桌案為缶,但博娘子一笑。”說完他一邊用玉箸輕輕敲著桌沿,一邊唱了起來:“操吳戈兮被犀甲,車錯轂兮短兵接。旌蔽日兮敵若雲,矢交墜兮士爭先……”
起初只是輕輕哼唱,隨著手中的敲擊聲漸急,他彷彿憶起戰鼓聲聲,沙場崢嶸,調聲也漸轉激昂:“凌餘陣兮躐餘行,左驂殪兮右刀傷。霾兩輪兮縶四馬,援玉兮擊鳴鼓。”他的嗓音有些粗糲,卻彷彿含著鐵馬山河,元夕聽著聽著,眼前好似出現了一片遮天蔽日的戰場,旌旗飄揚,飛箭交迭,戰士們身披鐵甲,為了守住身後的城池,在沙場上拼命死戰到最後一刻。
蕭渡的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了,過了許久才輕輕開口,調子卻已變得蒼涼而悲壯:“天時懟兮威靈怒,嚴殺盡兮棄原野。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遠。誠既勇兮又以武,終剛強兮不可凌。身既死兮神以靈,魂魄毅兮為鬼雄。”他唱著唱著竟已經是調不成調,幾乎要落下淚來。元夕知道他又憶起舊事,眼中不由也泛起眼光,她輕輕扶住他的胳膊,盯著他悲愴的雙眸,隨後也跟著他的調子輕聲和唱了起來。她並不十分會唱,只隨著他的字句柔柔相應,彷彿要憑著這不成調的歌詠祭奠那些逝去的冤魂。
一曲歌畢,蕭渡闔上雙目,將手中的酒倒入雪地之中,。元夕怕他又陷入往事,便緊緊握住他的手,也不再多言,只默默陪他對飲,讓他疏解心中愁悶。
但她實在不勝酒力,多喝了幾杯便有些醉了,蕭渡低頭見她臉上脖上都染了酡紅,眼中好似蒙了一層霧,令人忍不住沉溺其間。他於是輕輕取下她手中的酒盞,將她拉起身道:“冷不冷?我們換個地方喝好不好。”
元夕腦中已有些迷糊,只被他攬著穿過叢叢梅樹,樹枝上偶爾掉落幾團積雪,落入元夕的脖頸之上,令她冷得一個激靈,連忙縮起了脖子。
蕭渡見她如此怕冷,索性一把將她抱起,大步走了不遠,才將她放下,貼在她臉龐處,指著前方道:“你看。”
元夕瞪大眼睛,發現眼前竟出現一片熱氣騰騰的溫池。池中霧氣蔓延,池外是皚皚白雪,幾朵梅花飄落池中,令人彷彿置身仙境之中。
元夕揉了揉眼睛,有些不相信眼前所看到得,蕭渡悶笑一聲道:“這片溫泉池是候府的產業,一定不會有外人闖入,我們就下去那池中再喝好嗎?”
元夕仍有些回不過神來,轉過頭怔怔道:“我們?一起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