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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沉沉,烏雲蔽月,將雲帝的寢宮紫宸殿罩上重重的陰影。彼時還是太子的趙衍匆匆走入內殿,立即被滿室的藥味燻地皺了皺眉。厚厚的羅賬將宮燈的光亮遮得沉悶而黯淡,龍榻上的人不斷髮出咳嗽聲,這座寢宮好似已和榻上的人一樣,還未進入暮年,就已垂垂老矣,再也透不出半點生氣。
趙衍默默嘆了嘆氣,掩飾心底生出地悲涼之意,他垂首走到病榻前,輕輕喚了聲:“父皇。”
龍榻上的人緩緩睜開眼睛,那雙曾經睥睨眾生的眸子,只微微閃了一瞬光亮就立即黯淡下去。雲帝趙越不過三十五歲,本應是正值壯年,可自從他繼位以來,幾乎日日都陷在與夏氏的斡旋之中,加上夜夜親批奏摺,終於耗得油盡燈枯、一病不起,再優秀的太醫也不能將這位帝王從死亡的陰影中拉出來。
趙衍看得心中一陣酸澀,連忙握住趙越的手道:“父皇特意召見兒臣,可是有話要說。”
趙越重重嘆了口氣,用眷戀的目光落在趙衍身上,道:“衍兒,你想必已經看出來了,父皇的時日已經不多了。”
趙衍眼前頓時模糊起來,連忙道:“父皇不可胡說,太醫們不是說了,您這病只要好好調養,很快就能好起來。”
趙越苦笑著搖了搖頭,道:“朕自己的身子,自己再清楚不過。罷了,也無謂多說這些閒話,衍兒,朕今日特意將你母后支開,召你單獨來見朕,你可知道是為了什麼?”
趙衍心中突地一跳,不知道為何竟產生了些想逃離的衝動。這時,父皇握住他的手倏地收緊,將他鉗得有些發疼,隨後渾濁的雙目射出銳利的光亮道:“父皇走後,這江山遲早會是你的,可你年紀尚小,朝中有夏氏虎視眈眈,必定趁你皇權未穩之時,越發放肆地竊國干政,你一定不能讓他們得逞!父皇完成不了的事,你能替父皇繼續做下去嗎。”
趙衍瞪大了眼,腦中嗡嗡作響,又結結巴巴道:“可是母后……”
趙越眼中露出怨恨神色道:“沒錯,你母后必定會好好看著你,最好將你扶做夏氏的傀儡,一切聽命與他們,她多年來所圖的不就是這個。若是真得被他們得逞,這大穆江山可就岌岌可危了<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他說得激憤難當,忍不住又咳嗽了起來,錦被下的胸膛劇烈起伏,好似老舊的風箱一樣不斷髮出“吭哧”聲。趙衍連忙為他順著氣,帶了哭腔道:“父皇你莫要動氣,我聽你的就是,可我該怎麼做。”
趙越望著眼前的孩兒,突然想到另一個人的身影,他眼中露覆雜情緒,喘息著道:“在你羽翼未豐之時,千萬不能與他們強鬥。還有一個人,你必須和他一起,只有你們兄弟同心,才能鬥得垮夏氏。”
趙衍怔了怔,才反應過來道:“父皇說得是崇江?他此刻還在河西大營呢。”
趙越因剛才脫口而出的用詞略有些失神,頓了頓才繼續道:“沒錯,崇江手上握著蕭家軍十幾萬兵馬,足以和夏氏抗衡。我讓崇江自小入宮與你伴讀,就是想讓你們能結成兄弟之誼。如今見你們果然能互相扶持,親密無間,朕心裡十分欣慰。你聽著,以後你要將他當作親兄弟來看,不可與他生隙,只有憑他手中的那樣東西,才能真正鬥垮夏氏。”
他見趙衍的神色還有些恍惚,又死死攥住他的手,幾乎用盡氣力道:“衍兒,你要記住,這天下是我們趙家的,絕不可能是他夏家的!”
那目光中射出得威懾與寒意,讓趙衍猛地自回憶中清醒。冷風從虛掩的宮門處灌了進來,他的目光掃過桌案上的奏摺,又揉了揉眉心,慢慢起身走到宮門外的長廊上。如果不是突然憶起與父皇的這次對談,他根本不會想起那把弓可能有問題,此刻,他仰首望向夜色掩蓋下的琉璃頂瓦、獸脊重簷,冷冷在心中道:“崇江,我的好兄弟,你可莫要讓我失望才是。”
而此刻蕭渡面前對著得正是那把銀弓。這是一把上好的彎弓,弓身輕盈矯健,弓弦灼灼生輝。猶記得,那日殿上聽賞封侯,雲帝親自走下龍椅,將這把弓鄭重交到他手中,擋在冕旒後的雙眸中閃動著激動與期許,對他道:“名將要配名弓。總有一日,當你持箭張弓之時,就能憑它肅清奸黨,再建功勳。”
憶起當年之事,蕭渡握弓的手便有些發顫。現在想來,那竟他和自己的親生父親最為接近的一次。雲帝駕崩時,他正遠在西北軍營,甚至連見他最後一面的機會都沒有。
元夕見他面色有異,柔柔握住他的手,道:“想到了嗎?”
蕭渡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