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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把腦袋掛在車欞上往外伸,可蕭乾騎馬在前面,連頭都不回。
“本座何時說過要去盱眙?”
好像他是沒有說過?墨九心底大為懊惱——是她自動腦補了。
想她主動把兩錠熱乎乎的金子賠給蕭乾,便是鐵了心要與蕭家劃清界限的,之所以願意與他同行,也是為了點小便宜——畢竟她與玫兒兩個小姑娘從招信到盱眙,也不安全。而且,她雖然還不完全懂得這個時代,卻也知道這樣的姻親關係,必得當著母親,把媒婆找來,明明白白說清楚才能了斷。
可如今,這算怎麼回事?
墨九盯著蕭乾的背影:“這是哪裡?”
他聲音清和,不溫不火:“快到三江了。”
墨九哪裡識路?她又問:“三江是什麼地方?”
他並不回答這樣沒營養的問題,卻是薛昉好心告訴她,“墨姐兒,過了三江,便是楚州地界了。”
不知三江,墨九卻記得蕭家就在楚州。也就是說,她被強娶了?
也不知是惱他,還是惱自己疏忽大意,她怒不可止地掀簾罵人。
“蕭六郎,你仗勢欺人!”
一路行來,蕭乾絕口不提昨晚之事,雖然疏離,也不算慢待。便是眼下她暴跳如雷,他也不動聲色,只靜靜等她下文。
可他越是漫不經心,墨九越是火冒三丈,“我且問你幾個問題。第一,你在招信收我兩錠金子,沒有還我,算不算預設婚事作廢?第二,我說與你同往盱眙,你不反駁,算不算預設要去盱眙?第三,謝丙生的案子,我在客棧已經與你說明,我並無作案時間,你也沒有反駁,算不算肯定我的意思?蕭六郎,你堂堂樞密使,卻不知大丈夫當一言九鼎?”
蕭乾望向前方揚塵的官道,馬步沉穩如初,“第一,你母親強行賴上蕭家,認定你已算蕭家之婦,我只好恭敬不如從命。第二,謝丙生貪墨瀆職,一應家產都得充公。那兩錠金子也是髒物,我已上交。”
他慢慢轉頭,對上墨九瞪圓的雙眼,“第三,瘋子的話,我何須辯駁?”
今日的蕭六郎又換一身衣裳,月白雲錦,細緻繡紋,清爽乾淨,沒有穿黑衣時的沉著,也沒有穿藍衣時的滄桑,卻有一種道骨仙風般的飄然高遠,可墨九恨到極點,無心賞美,只覺這人渾身都是槽點,恨不得吐死他。
“算你有種!可我也是有原則的人。我說不嫁,那就不會嫁。”
這貨是個犟的,惱羞成怒之下,也不管馬車是否在前行,扯住車簾子就往下跳。
蕭乾也不二話,輕哼一聲,打馬衝到簾前,便是一揚手。
墨九隻覺鼻尖香風一掃,再看他容顏時,視線便有些模糊。
下一瞬,她身子一軟,便在慣性作用之下向他撲去。
“混……賬……”
一根手指頭,堪堪接住了她。
蕭乾修長的指,點在她的眉間,往後輕輕一按。
重重的“砰”聲響過,墨九倒在了馬車裡。
短短時間之內,她第二次被他放倒。
在失去意識之前,墨九最後的想法只有一個——早知道學醫了。
世界清靜了,眾人愣愣看著蕭乾,誰也沒敢吭聲兒。
蕭乾眉目清冷,也不去撩簾子看她,只囑咐玫兒上去為她蓋上一件衣裳。
馬車上置了冰,雖是夏季,涼氣也容易過體,他可不想她病死在路上。
——
這一日的行程,墨九又是在昏睡中渡過的。
等她再次從馬車上醒來,已經到達三江驛站了。
她又一次見到了藍姑姑,在她睜開眼睛的第一眼。
藍姑姑是從盱眙趕來和她匯合的,帶來了她的嫁妝和行李,還有她便宜孃的千叮萬囑:一定要好好過日子,要孝敬公婆,要友愛妯娌,要善待小叔……墨九最不能忍的就是最後一點,她覺得瘋的人不是墨九兒,根本就是她娘。
這小叔子需要她善待嗎?他能善待她就不錯了。
墨九連續吃了兩次虧,連與蕭乾吵架的心思都沒了。
在她心裡,蕭乾的形象與小說裡描寫的那種又俊又邪的反派沒有區別,儼然一個東方不敗,就連呼吸都有毒,她見著他能繞著走就繞著走,實在避不開,也須得離他十尺。好在,他似乎也懶得理她,對她迴避的態度很是認同。
於是,兩個人入駐三江驛站,便再無交集。
墨九的待嫁身份,在這行人眼中是認定了,人人都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