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墨九回到小院還在發笑。想到蕭六郎那一瞬的表情,她覺得這些日子受的委屈都值了,一時笑趴在床上,半天直不起腰。
“姑娘,這是出什麼事了?”藍姑姑比她先一步回來,擔心著她,想問個究竟,可在床側走了幾個來回,也沒斷了墨九的痴相,不由哀嘆,“難不成中邪了?”
“你家姑娘一生煞氣,邪氣如何近得身?”墨九揉了揉笑得痠疼的太陽穴,“我這心裡喲,就是舒坦。”
“我都快急死了,你還舒坦?你且說說,我們該怎麼辦才好?”
“跑唄!不然留下來做一輩子寡婦?”
瞧著她一臉輕鬆的樣子,藍姑姑目有憐惜。
一個婦道人家,跑又能跑到哪裡去哩?這天下再大,也是男子的世道,她其實並不理解墨九為什麼要一再反抗命運。但她心疼墨九從小沒了爹,失了管束,娘又生病,以致心性失常,所以,就算拼著老命不要,她也總縱著墨九,跟著她發瘋。
但只要不傻就明白,蕭家不會輕易讓她離開。藍姑姑長嘆一聲,“姑娘可有想過,若再被蕭使君逮回來,怎生是好?”
“那有什麼?玩唄。”墨九淡淡瞥她,“我就不信了,他能管得住我一輩子。今日跑不了,還有來日,一輩子時間還長,姑姑安心罷。”
“我是怕你吃虧。”藍姑姑提醒她,“蕭使君可不是個好脾氣的……”
“我的脾氣也不太好。”墨九一瞪,藍姑姑就閉上嘴,嘆息著出去了。
墨九打個呵欠,繼續趴在床上睡大覺。
這一覺她點了蕭六郎給的安神香,極是好眠,一直睡到申時府裡開飯,她才半眯著眼睛起來吃些東西,又接著睡。
一夜無夢,次日七月十六。
天晴了,雨後的天空有一種莫名的溫柔。蕭府比往常更加熱鬧,陸續有東西送入墨九的小院。她挑挑揀揀的收下,靜靜等著今天晚上——她與申時茂約好的時辰。
她希望自己在蕭府的最後一日,不要再出什麼岔子,可以順利地離去。可不到晌午,夏青又來傳話,大夫人董氏召喚她過去。
董氏算是墨九的正經婆婆,第一次與墨九單獨見面,她很是慎重地打扮一番,在上首坐了,對墨九好一頓敲打,生怕她在婚儀上丟人現眼。
可正事說完,墨九卻發現董氏在言談之間,有意無意想要刺探她與蕭六郎的關係。分明很介意、想警告,又似乎不好意識點破,遮遮掩掩,讓大家尷尬。
“六郎的年紀不小了,大郎成婚之後,也該輪到他了。可這孩子性子冷,不肯近人,你這個做嫂嫂的,既然與他有些交情,就該多勸著些。”
墨九盯著董氏肘邊的果盤,瞬也不瞬地垂涎著裡頭的雪梨和香蕉,“懵懂無知”地點頭稱是:“大夫人說得對,六郎很好的。”
董氏當她傻瓜,試探道:“哦?六郎哪裡好?”
墨九想了一陣,“他很大。”
董氏狐疑地打量她,“什麼很大?”
墨九從果盤裡扯出一根香蕉,又撿兩顆雪梨,在桌上擺出一個造型,認真指了指:“這個大,好好吃。”
於是這天中午,墨九沒有吃成董氏屋子裡的雪梨和香蕉,就被董氏氣急敗壞的攆了出去。相比她的淡定,董氏整個人都不好了,幾欲吐血地猜測著這瘋子的話是真是假,頭痛得抄了三十遍佛經還沒能穩住心神。
墨九懶洋洋走在湖邊時,太陽已升到了半空。
“真是個好天氣啊!”
她伸個懶腰,突地瞥到美人蕉叢裡的溫靜姝。她一襲素色襦裙,在姿態萬千的花叢之中,於麟麟的湖水波光之前,頗有一種絕緣於塵寰的冰清玉潔。
這個女人在墨九心裡,像一個矛盾的結合體,她在蕭府地位不高,看似逆來順受,不常與人交心,但骨子裡卻孤傲,並不怎麼瞧得上別人。
墨九打個哈哈,上前施了個禮,“二少夫人臉色不太好,想必是擔心二爺受罰,吃不香,睡不著哩?”
蕭二郎在祠堂裡,讓蕭運長抽了十五大鞭,然後在祖宗靈前罰跪三日,這會還沒有出來。為了這事,老夫人和二夫人袁氏幾次去找蕭運長,想問他“說好的細心教導”呢?可都碰了軟釘子——蕭運長藉故陪蕭家來客,避而不見。
蕭大郎婚期臨近,各地來客和賀禮都陸續到達楚州,王侯公卿們的家臣,也需招呼,蕭運長忙不過來,在這個節骨眼上,老夫人也不好多生事端,如此,蕭二郎便只好在祠堂跪下去了。
但溫靜姝顯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