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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靠著一座不大的石山,搭建著幾個並不算大大小小的帳篷。最裡面的一個帳篷看上去十分普通,甚至顯得有些陳舊,卻是最溫暖的一個。
一個匈人青年扛著一堆木柴,推開帳篷的門,快速地走了進去,門口有幾個向下的臺階,使得這個帳篷內部空間更高大,下面還鋪了地龍,比起外面簡直就是春天。
青年把木柴放在邊上,又往中間的火塘裡放了兩根。沾了點雪花的木柴發出嗶啵聲,似乎帶起了一點風,讓架在上面的鍋子晃了晃。裡面滾著一鍋羊雜,也不知道怎麼弄的,明明很腥羶的東西,現在卻飄著濃郁的肉香。
帶著點周人口音的男人的聲音響起:“遠古先民烏黎族人四處遷徙,尋找居住之地……”
外面的風雪聲嗚嗚作響,用皮革製成的帳篷被吹得像是要破裂。不過一切都是假象,坐在帳篷裡的匈人青年已經不會像剛開始那樣擔心了。
火塘的另一邊,一個三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正在給一個少年換藥,一面講著一些遠古的傳說故事。
男人的輪廓柔和,五官並沒有匈人深刻。這是個周人商人,說是商人,醫術卻比他見過的巫醫要高明得多。
少年聽得出神,時不時問幾個問題:“大周那麼富庶,為什麼烏黎族人要遷徙呢?”在少年的認知裡,大周遍地是豐碩的糧食。周人自私,情願空著那麼多富饒的土地,也不分給匈人一點兒。
男人搖頭苦笑:“大周富庶麼?你知道大周每年有多少百姓餓死?多少百姓因為缺醫少藥病死?又有多少百姓死於徭役?”處理好了少年的腿傷,他站起來指了指外面的風雪,“哪怕是在京城,這樣的大風雪裡,每天城防司拖出去的凍死的百姓,都能堆成山。”
今年應該不會了,不過十來年前的那一次雪災,他還歷歷在目。那時他爹還不過是一個翰林院的小編修,日子過得清貧,要不是同僚的接濟照顧,他們一家幾乎就死在那場暴風雪裡。
“啊?”少年呆住了。
在一邊一直默默烤著火的青年,也忍不住問道:“大周的京城如此繁華,怎麼還會有人凍死餓死?”青年完全不信,“我見過一次使節大人,他說大周的京城屋頂全是金子做的,陽光照著就跟天神住的地方一樣。”
“噗。”女子的笑聲從邊上傳來,那是男人的妻子,是個匈人;看到帳篷裡的三個大小男人一起向她看來,她微微低下頭,小聲道,“誰家會把金子當屋頂啊,皇帝也沒的。”
“啊?哥!你被使節騙了!”少年氣憤不已。一個月前,他的腿被狼咬傷了,本來還以為死定了,沒想到卻遇上了這對奇怪的夫妻。丈夫是個來草原經商的周人,結果碰上狼群,商隊裡的人都死了,自己也是九死一生,僥倖遇上一個匈人部落,被這位匈人婦女所救。不過為了和他在一起,匈人婦女也被趕出了部落。
事實上,在條件惡劣的時候,像這個匈人婦女一般的年紀的女人,通常都活不久。有限的食物會優先供給給地位高的老人,接著是主要戰鬥力的青年男人和作為未來希望的孩子,再接著會是能生孩子的女人。年紀超過三十歲的女人的待遇,僅僅比一些體弱的普通的老人要略好一些。
但是這個跟著周人過日子的,被叫做阿妮的女人,卻過得很好,也非常能幹。
就在青年想著到底該怎麼回答弟弟的時候,帳篷的門被推開,他們的母親和青年的妻子走了進來。她們的手上拿著食物和羊毛,露在外面的眉毛上結著一層雪花。
阿妮從做活的架子前站了起來,給他們各自盛了一碗羊雜湯,又給自己和丈夫一人盛了一碗。
全是礫石的地面不好深挖,他們總共就挖下去三尺,點了火塘加上十字形的地龍,也談不上暖和。
碗很小,完全是隻有周人才會用的嬰兒巴掌大的小湯碗——這是周人剩下的不多的貨物,要不是裡面還有幾塊羊雜,青年一口就能喝完。
其他人喝湯的速度跟他們差不多,喝慢了,湯很快就會變涼。像現在趁熱喝下去,整個人都能暖上一暖。
“嗯?”青年嚼巴著嘴裡的食物,本以為全是羊雜,怎麼嚼上去有種軟糯的感覺,似乎還有一點甜,“這裡面還放了什麼?”
阿妮只是看著少年笑了笑。
少年見其他人都注視著自己,揚起下巴得意地笑:“我挖到了一個田鼠窩!”這是田鼠藏的一種植物根莖。
誰都知道,田鼠能藏食。而且田鼠能吃的東西,人基本都能吃。一隻小小的田鼠,窩裡面能藏下好幾斤,甚至是十幾斤的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