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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子學並非甚麼遊園賞玩之處,攏共不過是一座三進帶著校場、花園的宅院,縱覽其中,其實很難發現甚麼好景緻。且此刻正值休憩的時候,學中兩百餘名學生皆走了出來,幾乎每個角落中都聚集著一群或談笑或闊論的少年郎,也並非什麼靜謐的所在。
三進宅院,每一進皆是學舍。第一進學舍,為每旬考試計下等的學生進學之所,由國子助教負責教授;第二進學舍,為每旬考試計中等的學生進學之所,由國子博士負責教授;第三進學舍,則為每旬考試計上等的學生進學之所,可隨時向國子博士討教。每年舉業優異者,可進入國子監繼續修習策論,考校透過之後,或可直接入仕,或可隨時參加進士科甚至秀才科的省試。
王子獻帶著李徽與長寧郡主在國子學中轉了轉,便吸引了無數目光。儘管許多高官子弟都不曾見過這兩位天家貴胄,從他們的氣度舉止中也可察覺出一二。更何況,閻八郎兄弟亦都在國子學中,很快便認出了新安郡王與長寧郡主。
李徽淡淡地瞥了他們一眼,朝閻家人微微頷首以示禮節,便不再理會了。閻八郎兄弟幾個怔了怔,行了叉手禮後便很知趣地退開了。待他們被數位好奇心重的少年圍攏之後,李徽便有些無奈地道:“本以為過來探望你,許是能替你撐一撐腰。但細細一想,他們又何嘗會將我放在眼中?”
濮王一系處境尷尬,地位與其他親王很難相比。只要阿爺與阿兄一日不曾手握實權,這群高官世家就會輕視他們,甚至可能“體諒上意”排擠他們。而他這位從鄉野之地而來的小郡王,說不得還是眾人私下談論中嘲弄諷刺的物件。
聞言,王子獻溫和一笑:“大王的用意,我心領了。而且,大王不必妄自菲薄<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皇室血脈,金枝玉葉,絕非他們這群臣下子弟能妄議的。倘若他們膽敢對大王不敬,便是對皇家不敬。輕重緩急,他們應當能分辨清楚。”許多話只能在私下談論,卻不能公開說出,否則便是藐視皇家了。
長寧郡主聽得有些半懂不懂,決定只挑自己能聽懂的部分理解:“誰敢瞧不起阿兄,我去與祖父說,讓祖父替我們出氣!”小傢伙目前最擅長的事,便是找長輩來解決難題。而且,每一位長輩都會很開懷地替她達成所願。
聽了二人的維護之語,李徽不由得微微笑起來,心中格外溫熱妥帖:“放心,這種小事我不會放在心上。”他只不過忽然有些悵然罷了。為了濮王一系的安危,他絕不可輕易爭權,但若只是一介閒王,又很難維護自己的親朋好友。“權”之一字,果真是令人又恨又愛,又割捨不去。
下午的課業即將開始,少年郎們紛紛回到學舍之中。王子獻卻特地告了假,陪著李徽與長寧郡主去了一趟西市。東西兩市午時方開,喧囂熱鬧自不必說,來自四方的各式貨物商品更令人目不暇接。長寧郡主買了不少新奇的小物件,這才意猶未盡地離開。
待堂兄妹二人再度回到立政殿的時候,女眷們的話題早已不是甚麼婚姻大事了。長寧郡主毫不吝惜地將自己的收穫分享給大家,引得了眾人一致稱讚。宣城縣主、信安縣主與秦筠羨慕她能去西市遊玩,便央求越王妃王氏和清河公主准許她們下回同去。王氏與清河公主實在受不得她們的嬌態,便將她們都託付給了李徽。
李徽自是滿口答應,對他而言,堂妹表妹都是妹妹,也斷沒有平白無故疏遠的道理。長寧郡主卻在不知不覺間蹙起了眉,悄悄地扯了扯他的袖子,低聲道:“阿兄一定要待我最好,不能待姊妹們比我還好。”
見小傢伙氣哼哼的,李徽不由得失笑,寬慰她道:“你放心罷,所有兄弟姊妹裡,數咱們倆最投契也最親近。我若不最疼你,還疼誰去?”他雖然並不能完全理解小傢伙如今矛盾而又複雜的心情,但將心比心——他年幼的時候見到母親給阿兄寫信,心裡也總是酸酸的。當然,眼下回首再看,那些經歷也不過令人莞爾一笑罷了。
傍晚又至,李徽再度奉著閻氏與周氏回到濮王府,而後照舊去尋王子獻。不過,當他踏進好友暫居的院子時,卻見慶叟正在獨自忙碌著,似是在收拾行李。他心中一動,走入書房,王子獻正好合上書卷,抬眼看過來。
這些天以來,兩人幾乎是日夜相對,情誼自然越來越深。昔日他們皆是不願與人過於親近的脾性,但對彼此卻彷彿變得格外寬容。抵足而眠,互相分享自己的床榻,也似乎只是尋常之事。他們甚至已經漸漸習慣入眠的時候身畔的呼吸,醒來的時候有人相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