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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經過耳報神阿柳以及其丈夫的描繪,王家兄弟之間發生的不可思議事件已經生動無比地傳到了李徽跟前。他怔了怔,第一反應當然是——知道王家這個弟弟居然這麼蠢,我就放心了。對付他這種人,王子獻根本不必費吹灰之力,而他亦是隨手便可碾碎如此小人。
然後,他漸漸擰緊了眉,難掩不悅之色:“這樣的陰私之事,王家藏著掖著還來不及,你們怎麼能稟報與我?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你們二人還不知道麼?若是分辨不清楚,你們也無須留在那裡了。”他先前只是覺得放個合適的人在王子獻的小院中,既能照顧他起居,又方便他們通訊往來,並不是為了探聽王家的陰私。倘若因此而冒犯了王子獻,惹得他心生不快,反倒是得不償失了。
“三郎君儘管放心。”阿柳的丈夫李大正是屬於新安郡王的小管事之一,目前專門負責打理“藤園”,“阿柳無論說了什麼,都事先請示了王郎君。倘若王郎君覺得不該說,她定不會透露出半個字。王郎君既然默許她說此事,或許不過是想讓三郎君放心罷了。”
“如此甚好。我再說一遍,你們侍奉子獻,便如同侍奉我一樣,千萬不可怠慢。他是我唯一的知交好友,在我心目中重若萬鈞。你們若將他侍候得舒適了,我也一定會重重的賞賜你們。”
“是,小人明白,必不會辜負大王的期望。”
李徽滿意地微微頷首,而後此事便如水過無痕,再也沒有泛起半點漣漪。
接著,他不過剛拉開弓射了一百箭,張傅母便提醒他該換身衣衫了。他這才想起來,今日正是閻尚書的生辰:作為嫡長女,閻氏自然該前往閻府慶賀;已經十幾年不曾見過面的翁婿,李泰亦是理應出現捧場;一貫是孝順兒子的李徽李欣弟兄二人便更不必說了,定然須得畢恭畢敬侍奉在爺孃身邊<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因著閻府與濮王府一東一西,離得頗為遙遠,故而閻氏早早地便催著李泰出了門。濮王殿下最近一直都精神奕奕,幾乎天天與人詩賦唱和,也格外耐不得寂寞。於是,獨自端坐在車中不過片刻,他就將在外頭騎馬的兒子們喚了進來,很是和煦地詢問起了他們最近的功課。
李徽每日至少練習兩個時辰字畫、一個時辰騎射,答話的時候當然頗有自信:“孩兒覺得最近寫的字似乎頗有長進。過兩日呈給阿爺看看,請阿爺指點一二。”他天天能抽出這麼些時間來,已經是極限了。
濮王殿下卻不夠滿意:“騎射與字畫,盡是些旁門小道!十三經都讀了麼?詩詞歌賦都作了麼?像你這樣的年紀,進學才是最為重要的!明天便跟著我去弘文館,最近我一直在那裡教授詩賦,你也可跟著一起聽一聽。”
新安郡王立即便露出了為難的神色:“阿爺,孩兒還得給祖母侍疾呢!祖父也說了,有孩兒在立政殿,祖母也覺得歡喜些。承歡祖父祖母膝下便是盡孝道,比甚麼進學都重要多了。”他就算想進學,也不能當自家阿爺的學生,接受他的那些所思所想。無論遇上什麼疑惑,只需問一問祖父祖母,甚至太子叔父,得到的回答也必然比自家阿爺更透徹真切。
濮王殿下頓時無言以對,於是肅然看向李欣:“你呢?別以為已經成家就不用進學了。”
嗣濮王最近確實疏於讀書,只顧著忙別的了。而且,即將成為父親的喜悅沖淡了他的憂慮與焦急,令他鬆快了許多。不知不覺間,竟連謀取實職的動作都有些懈怠了。當然,對著自家阿爺,他絕不會鬆口承認這些:“阿爺,孩兒早已年逾及冠,過了專心進學的年紀。既然已經成年,那麼便該做一些支撐門庭的事了。咱們濮王府這麼些年來,從未得過甚麼實職,孩兒最近正打算謀一個。”
濮王殿下怔了怔,皺眉道:“我去問一問阿爺,給你封一個大都督。”
大都督,聽起來真是豪氣萬千——親王或者郡王任大都督,是聖人封賞兒孫們的慣例。然而,這樣的大都督通常不過是掛名而已,根本不必遠赴他方上任。真正領實權的,皆是都督府中的長史或別駕。當年濮王殿下也曾領雍州大都督,即使雍州都督府近在咫尺,他也只需繼續風花雪月即可。沒有任何人敦促他上任,更無人拿著都督府的軍務煩擾於他。而在他的念頭裡,大都督的職缺便已經足夠實在了。
李欣搖了搖首:“阿爺,大都督只是虛銜,不過是能夠證明祖父的聖眷而已。孩兒想做實缺,即便只是六七品的小官也使得,至少能為祖父分一分憂。”
“胡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