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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溫暖的光芒,但臉上的神情卻隱藏在暗中,彷彿與夜色融於一體。即使如此,李徽卻似乎仍能從他的目光中感覺到他此時此刻的情緒。
對於他的歉意、擔憂、關懷,對於敵人的怒意甚至於冰冷徹骨的殺意。如此矛盾而又複雜的情緒,居然出現在一向是翩翩君子的摯友身上,令他覺得不可思議,卻又彷彿極為理所當然。無論是誰遇到這樣的事,也絕不可能保持絕對的冷靜,更不可能輕易原諒那些意圖毀掉他的對手。
而王子獻幾乎是貪婪地望著步步接近的李徽。他已經在此處守候了許久,在李徽的身形模模糊糊出現在院前的時候,在並未意識到那便是他苦苦等了許久的人之前,他心底便本能地迸發出了驚喜之感與濃烈的情意。而直到李徽逐漸走近,終於渾身都沐浴在燈光中之後,他方依依不捨地勉強收回了視線裡漫溢開來的情意。
李徽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他身上累起的一層積雪上:“怎麼不進去等著?仗著自己身體強健,便如此折騰自己,就不怕受寒麼?”說罷,他忍不住幫他撣下幞頭、肩上的雪花:“此事本便不是你的過錯,你又何必立在雪中向我請罪?”
雖明知他不過是頑笑,王子獻卻依舊苦笑著答道:“不,此事我自然也有過錯。許是最近一切太順利了,我確實稍有些懈怠,也有些過於自大了。本以為能夠利用流言之事,挑動楊謙去對付鄭勤,讓他們兩敗俱傷,卻不想他們竟然無聲無息地勾連在一起來對付我——呵,實在是太瞧得起我了。”
“他們都意識到了你帶來的威脅,懼怕你後來者居上,所以才想合力將你除掉。”李徽推著他走進殿內,溫暖的氣息撲面而來,四肢百骸彷彿復生一般湧上了濃濃的暖意,“不得不說,他們選的時機和方式確實很出人意料,險些便當真毀了你——不過,我絕不會容許他們傷及你,絕不能令他們所願成真。”
絕不會容許……絕不會容許……
王子獻猛然回過身,將他擁進懷中:“玄祺,多謝……”他絕不會知道,他聽見這句話的時候,費了多大的心神才控制住了那些猛然翻湧不休的情意;他絕不會知道,他今日受到維護的時候,瞬間心中的喜悅竟強過了怒意;他絕不會知道,他此生此世——不,永生永世,都休想擺脫他了。
玄祺,此生此世,永生永世,這茫茫人海之中唯有你維護我,餘願便足矣。而我,必定也會不惜代價保護你,令你不受任何人所傷,令你可隨心所欲地活著,不再被任何人、任何事所桎梏。
李徽怔了怔,猶豫片刻之後,掃了一眼仍處於震驚之中的張傅母以及眾侍女,才極為緩慢地環住了王子獻勁瘦有力的腰肢——而後,新安郡王殿下有些尷尬地清咳了一聲:“胡族的……禮節?”
王子獻闔上雙目,將下頜擱在他肩上,微微一笑:“是,胡人的禮節。玄祺,你學得很快。”
“……”李徽一時間無言以對。其實他真的有點不想學,不過是憐惜摯友在眾目睽睽之下遭人誤會,不好收場罷了。若是被更多人瞧見,足以令他回憶起當初迫不得已投入祖父或者阿爺懷中的時候——那種生無可戀、無顏面對的心情——就必須明令禁止某人再行這種甚麼胡人的禮節了。
“……我能否問一問,這種禮節,還須得行多久?”
“想行多久便是多久,不必過於拘泥。”
“子獻,你可以放開了。”
“……可惜……”王子獻低笑一聲,勾起了唇角。
李徽瞥了他一眼:“我們也該好好說說正事了。”他示意張傅母等人退下,而後來到書案邊,寫下了楊謙與鄭勤的名字。略作思索,片刻之後,他又寫下了杜重風的名字:“子獻,你似乎一點也不為自己的前程擔憂?”
“如今尚未到絕境,確實不必擔憂。”王子獻的神色比他更為輕鬆,“更何況,玄祺你不是要保護我麼?”
李徽抬起眼,認真地端詳他半晌:“你今日不曾飲酒罷?”怎麼性情如此變幻多端?與往日截然不同,彷彿是遇見了什麼大喜之事,所以失了態似的?
王子獻笑著搖了搖首:“好罷,不提這些頑笑話了。玄祺,你應該有對策了罷?不妨說來聽聽,看我們是否心有靈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