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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已深,李徽與王子獻相對而坐,各執黑白,隨意地落在縱橫交錯的棋盤上。二人皆是寬袍大袖,披散著長髮,隨意而又自在。然而,當李徽垂眸,從白玉製成的棋笥中拈起黑色棋子的時候,卻並未察覺對面的人已將目光落在他修長的手指上。
骨節分明而柔韌的手指,因習武之故而帶著一層薄繭。饒是如此,白玉般的指頭從棋笥中夾起烏黑的玉石棋子時,仍帶著驚心動魄的美感。王子獻輕輕地揉著指中的白玉棋子,目光不由得微微沉了沉:他必須做些甚麼分一分神,方能勉強剋制住自己內心深處濃烈的渴望。
昔年天各一方的時候,心中思念難耐,原以為那便是對自己的折磨了。然而如今朝夕相對,親密如斯,他卻越來越不滿足,想得到的越來越多。他終於明白——這方是最大的折磨。他渴望得到面前這個人,渴望與他長相廝守、耳鬢廝磨,然而一切尚未準備妥當,尚不到水到渠成之時,依然不能冒險。
何時才能得到他?何時才能毫無顧忌地吐露心底的言語?何時才能擁他入懷?也許,他已經等不到水到渠成的那一日了。到了那個時候,他會失去他麼?不,他絕不容許失去。再忍一忍,再忍一忍罷。
“子獻。”李徽倏然抬起眼,疑惑道,“這一著,你怎麼想了如此之久?”分明不過是尋常的一步,卻久久不曾落子,著實令他有些奇怪。
王子獻回過神,將白子隨意地放下:“我方才正想著,你督案已有一段時日了,可尋出了罪魁禍首?據說京中所有的進士科解送舉子都已經被喚到大理寺詢問過,不少人還不止去了一回兩回。我有好些新認識的友人為了避免被人反覆打擾,索性搬入了藤園居住。按他們所言,似乎應當早已有些眉目了。”
“鄭勤與楊謙皆是聰明人,便是查到他們身上,恐怕也沒有證據。他們身為狀頭,不論是甲第還是乙第,身邊多多少少都圍著些願意為他們肝腦塗地之輩。”李徽道,眉頭微微擰起,“只需稍稍暗示一二,甚至只須流露出些許為難之色,想必許多人都願意主動地替他們分憂。”
“那便只能儘量多斬斷他們的爪牙了。”王子獻接道,“若是不處置他們身邊的人,便起不到殺雞儆猴的效果。若是這一回不能令他們感到畏懼,日後這些人行事只會越發陰狠,越發肆無忌憚。其實,長安城中並非沒有不屑與他們同流合汙之人,也並非沒有嫉恨他們之人,只是他們先前被壓制住了,沒有機會下手罷了。”
“既如此,只要我們先行一步,自然不乏落井下石之輩。說起來,子獻,你也該培養自己的擁躉與手足了。否則若是一旦再度陷入這樣的困境,卻無人替你仗義執言,便很難順利地翻身。文人之爭,便該由文人自行了結,方為正理。如今之事,可一而不可二。”仔細想來,李徽覺得王子獻的友人確實太少了。
不可否認,他十分享受目前他們之間的親密與信賴,隱約也並不期望對方身邊再出現一位親近友人。然而,他們到底仍需要更多的勢力與人脈。除了彼此之外,他們身邊都需要更多的家人與友人。
王子獻微微頷首:“放心,我已經開始著手了。”他也不想再一次面臨被人攻擊卻無力反擊的情境了。出京遊歷給他帶來了許多,卻也令他失去了早日成名的時機。而他想在省試中一鳴驚人的打算卻教所有人看穿,反倒被對手利用。
這一回狠狠地被人絆倒亦沒什麼不好,至少令他更加警醒了幾分。空有實力,沒有權力與勢力,遠遠不足以自保,步步驚心之中絕不能有半步行差踏錯,絕不能有半分懈怠與自滿。同時,玄祺亦露出了更為強悍驕傲的一面,說不得此事也能令他那些只圖自保的想法發生改變。
這世間之事,總是有得有失,而在得失之間,方能看得更清,望得更遠。
次日,李徽與李璟入宮稟報案情的時候,聖人也問他們罪魁禍首到底是何人:“已經查了這麼許久,整個長安城都翻了一遍。你們兄弟兩個當真覺得,此事就是幾個名不見經傳的舉子所為?而他們之所以胡言亂語,皆是出於嫉恨而已?”
李璟愣了愣:“叔父,證據便是如此。他們確實是暗中推波助瀾之人。想不到,這些流言竟會是三個不同的人所為。經他們四處傳揚,傳來傳去之中總有人添油加醋,全都融在了一起,這些言論才會變得如此愚蠢,如此奇怪。”
聖人看著這個侄兒,忍不住在心底嘆了口氣,情緒略有些微妙、又有些憐惜:“玄祺呢?你是如何想的?”
“孩兒覺得,壞悅娘名聲之人與刻意將此事栽給二世父之人都有些蹊蹺。雖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