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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傳聞當中,周籍言先生素來清高,便是面對權貴亦是不肯輕易折腰。事實也相差無幾,這位周先生論起才華與脾性,確實是位不折不扣的“名士”。這兩者一內一外、相輔相成,將他的名望抬得更高,儼然便成了京城中的泰山北斗一類人物。
然而,李徽對這位被楊家高高捧起來的“名士”卻沒有甚麼好印象。在他看來,如同宋先生等隱士那般安貧樂道、有教無類、逍遙自在,方稱得上真正的“名士”。周先生默許楊家為他頻頻造勢,便已有沽名釣譽之嫌。每收一回徒便恨不得廣而告之,將全天下優秀的學子都聚集起來為他所挑選,而這些才華優異的弟子獲得的榮譽又令他越發水漲船高,亦是有違孔孟與老莊之道。
不過,如此看來,他與自家阿爺或許確實稱得上“知己”。也無怪乎二人能夠相談甚歡,彼此都互相高看一眼了。當然,能夠結交濮王、影響濮王府,甚至於暗中引動甚麼危險的激流,應該也是楊家的本意罷?
望著談笑晏晏的兩人,李徽不自禁地放空了自己的思緒,堂而皇之地開始出神:每開一次文會,這座院落似乎便會換一回佈置。看來,楊家對這位周先生確實十分不錯,並非純粹的利用而已。能顧及到這樣的細節,除非楊家確實很在意周先生,他也值得如此;又或者,楊家傾盡全力想營造出“尊師”的形象,藉此再度抬高楊謙以及自家的聲望。
說來,子獻在信中提起,他想參加明年的省試。國子監生若想取得考省試的資格,須得在十月末透過一場內部的考校,之後方能由祭酒直接推薦。既如此,他應該會在兩三個月內便回到長安罷。
即使兩年不曾相見,他們卻幾乎每月都有信件往來。故而,他心中雖然時不時會悵然,偶爾也有些想念,不過,依稀總覺得他們彷彿從未分別過。他依然是他,王子獻也依舊沒甚麼變化——縱是發生了微末的變化,想必也在彼此的意料之中。
倏然,旁邊傳來一聲輕笑,打斷了他飛揚的思緒。
“若是外頭那些人有機會坐在這個位置,恐怕都恨不得將先生與大王的一字一句都刻印在腦海中,一時一刻也捨不得移開目光。參加文會的芸芸眾人之中,或許唯有郡王才能如此瀟灑自在,杜某實在佩服至極<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
李徽回首看去,一身青衣的少年郎含笑而立,寬袍大袖,衣袂飄飄,很是清逸出塵:“原來是杜十四郎。”周籍言先生門下的三弟子杜重風,出身京兆杜氏的微末旁支,父母早喪,由叔父撫養長大,自幼便文名遠播。他的年紀比楊謙、張念二人小許多,只堪堪大王子睦一歲而已,但若是論起智慧與才華來,王子睦一向是自愧不如。
倘若仔細比較,杜重風的身世與王子獻極為相似,都是沒落的頂級世家旁支,但運道卻不可同日而語。他不僅有真心關愛他的叔父家人,亦順利地拜入了名師門下,得到楊家的資助,一家人徹底擺脫了困窘的生活。
不過,如今他兩位師兄都十分出眾,聲名赫赫,他卻遲遲沒有考科舉的意願,令許多人都頗為失望。偶爾也能聽見一些閒言碎語,說他已經江郎才盡,擔心自己會敗壞師門的名聲所以不願應考等等。畢竟,許多少年天才長大之後,都極有可能泯然眾人矣。但這些嫉妒的人卻似乎並未細想過,眼前的少年郎才不過十五歲而已——
他離一飛沖天的時候尚早,完全不必太過著急。唯有歷經磨礪之後,方能走得更遠。
李徽幾乎是本能地覺得,此人應當會成為摯友王子獻的勁敵之一。國朝最年輕的少年甲第狀頭,自然並非信手便可拈來。在杜重風之外,或許還有許多默默無名的天才人物正在虎視眈眈,同樣想將楊謙一舉擊倒,成為新的巔峰人物。
“我對詩詞歌賦一向不感興趣,便是碩學鴻儒每天跟在我身邊講學,大約也不過是對牛彈琴罷了。”李徽彎了彎嘴角,示意允許杜重風在身邊跽坐,“當然,牛有牛的悠閒日子,馬有馬的快活時光,誰也不必羨慕誰。”
杜重風目光微動:“聽郡王所言,便如同醍醐灌頂,當浮一大白。”
“仔細想想,遍數這長安城中,目前你是唯一一個一直讚賞我的人。”李徽挑起眉,“旁人不是笑我不學無術,便是嘲諷我無所事事、平庸無能。唯有你,每次見到我,便言必說羨慕、欣賞……我一直覺得很奇怪。”
“不,其他人不過是沒有仔細瞭解過郡王罷了。以杜某看來,郡王之選擇,皆因聰慧敏銳所致。雖然這些選擇未必盡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