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徽抬起首,朝著他微微一笑,很是自然而然地起身走近,喚道:“祖父。”
他早已牢牢地記住阿兄說過的話:祖父于軍政要務、朝廷之事皆是雄才大略,但事涉子孫的時候便猶如尋常人家的老人,有偏愛之心卻並不自覺,也總是抱著些不切實際的希冀。他疼愛每一個子孫,不喜彼此算計,最渴望的便是一家人和樂融融。故而,在他面前,首要的便是率真坦誠。可任性,亦可隨意,但絕不可欺騙,不可深沉謀算,不可膽怯畏懼。
聖人細細地看著他,又瞧了瞧懷裡的兒子:“阿徽生得和三郎幼時真是一般模樣<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尤其這雙眼睛,也生得極為像我!”他彷彿透過涕淚四流的肥壯兒子,瞧見了他年少時風采奕奕的模樣,又回憶起了往昔的自己,神情不禁越發溫和起來。
太子殿下也仔細地看了看侄兒,眼角眉梢皆透著溫和的笑意:“阿爺說得是。只要一瞧這雙眼睛,便知道咱們都是一家人。”他與越王也都生著一雙眼尾上挑的鳳目,眸光閃動的時候,神光湛湛,風儀天成。
李徽亦想起阿兄的另一段話:叔父深不可測,但極好名聲,故而一向以仁慈體貼示人。若是一直遵守規矩,沒有其他心思,便無須擔心什麼。但倘若違逆他的心思,令他不滿,就極有可能降下大禍而不自知。故而,在他跟前可頑笑、可親近,絕不可言行不一、不可算計謀權、不可妄動心思。
相擁而泣、感人至深的父子相見就這樣圓圓滿滿地結束了,哭得聲音嘶啞的李泰坐了起來,向太子和越王見禮。對越王,他依舊稱“二兄”;對太子,他則稱“太子阿弟”。
太子不禁感慨萬分:“三兄怎麼與我倒是生疏了?儘管喚我阿弟便是。”
李泰望著他,從善如流地改稱:“阿弟。”
聞言,聖人、太子與越王都露出了笑意,彷彿當年奪嫡的亂象以及這十幾年的分別從來不存在一般。李徽在旁邊瞧著,心裡卻嘆息不止。
他對自家阿爺實在是太瞭解了——這種細處的小節他其實並不在意,或許也可稱之為一種“率真”罷。但若是長此以往,在聖人與太子的“縱容”之下,他忽略的小節將會越來越多,言行也會越發隨意。
得意之時,這些小節便都意味著兄弟之間情誼深厚,無須在意;失意之時,它們便會成為不敬、違禮的證據,甚至是一串串的催命符。
然而,作為晚輩,他又如何能勸解他多想一些呢?祖父喜見兒孫親近,叔父不過是應祖父所好,心中未必真正願意如此親近起來——這種話說出來後,萬一不慎透出一兩分,豈不是有挑撥長輩關係之嫌?在祖父心中,這種“誅心”的言辭才是大不敬,罪無可赦罷。
這時候,宮人趕緊稟報,濮王妃與嗣濮王在外頭等候覲見,聖人便將他們喚進來:“你們母子兩個,怎麼如此生分多禮?大可不必如此,既然都是一家人,像三郎這般隨意一些也沒什麼不好。”又道:“你們阿孃也一直念著,趕緊去立政殿瞧一瞧她。”
於是,一行人便簇擁著聖人起駕。因立政殿就在兩儀殿之側,故而聖人並未乘坐步輦,而是帶著兒孫們步行。不過短短一段路,李泰便已是滿頭大汗,氣喘吁吁,臉色蒼白。李徽與李欣兄弟倆都費盡氣力攙扶著他,他才能勉強一步一步挪動。
聖人瞧見,便笑著搖首道:“當年三郎無論去何處都須得乘步輿,我一時間竟是忘了。趕緊抬步輿過來,讓他坐上去。不然,阿欣與阿徽都被他當成簷子使了。”他說得哈哈大笑,眉目間皆是慈愛之意。
李泰很是感動,抬眼見立政殿就在跟前,便道:“只差這幾步路,阿爺放心。”
太子與越王看在眼中,均笑得格外和善。
一個道:“我瞧著三兄的臉色似是有些不好,不如待會兒也讓太醫瞧瞧。”
另一個則打趣道:“三郎,你平日裡也該多動一動才是。”
李徽見狀,心中不免感嘆:真是好一派父慈子孝、兄弟齊心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