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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不提此夜王家究竟有多少人輾轉反側、難以入眠,亦不提有多少王家的親信僕婢部曲出出進進、來來往往,王子獻卻是一夜好眠。該毀去的痕跡他都已經毀掉了,不會落下任何把柄,自然高枕無憂。王昌與楊氏本來就無比心虛,不論想到什麼都膽戰心驚,反應過度亦在他的意料之中。
想來,接下來一段時日,見到那幾個世家被尋出來斬首流放的下場之後,他們也不敢再隨意做什麼蠢事了罷。只可惜,藏得最深的那個挑動棋子的下棋之人卻隱在後頭,很難尋根究底將他挖出來。
翌日一早,整個王家都彷彿依舊有些戰戰兢兢。昔日還梗著脖子不將王子獻放在眼中的僕從,如今見到大郎君院子中的人,都恨不得夾著尾巴趕緊逃走。慶叟帶著僕從去廚下領朝食,意外地發現食物竟比往日豐盛了不少,甚至瞧著比王子凌的朝食還精細幾分。
慶叟假作並沒有瞧見王子凌的婢女氣惱難看的模樣,虎著臉道:“大郎君已經習慣用往日的朝食,你們胡亂做這些精細食物是何道理?娘子不是說過,家資不豐,須得逐漸削減用度?!看來,你們這群人從來都不將娘子的吩咐放在心上!!”怒斥之後,他便挑了幾樣尋常的胡餅、環餅、湯餅以及酢菜、肉脯、菹菜等小食,端回了院子。
此時此刻,王子獻正手執弓箭,在院中練習射藝。他仍是少年人的身段,清瘦修長,如一棵剛長成的樹木,彷彿一旦狂風大作便可能橫腰折斷。不過,若是明眼人仔細觀察,憑他所用的五石弓,便可知他的確是一位君子——精通禮樂射御書數的翩翩君子。
將數百箭射完後,手臂均已是隱隱作痛,他才停了下來,坐在廊下用朝食。朝食極其簡單,他卻如同用山珍海味一般優雅。用完朝食後,慶叟低聲在旁邊稟報著昨夜正院裡的動靜,他側首細聽,微微一笑:“果然給華州去了信?也該讓華州那群人知曉事情的輕重了。他們若不主動將伸過來的手斬乾淨,引火燒身恐怕也兜不住。”
慶叟點點頭:“郎君,逆案之事很快便會四處傳開,想來華州定會有所決斷。不過,某覺得,郎君在老宅住著也不自在,不如回賢成坊閉門讀書。”
“不急——”說到此處,主僕二人倏然聽見大門外傳來一陣喧譁聲。而後又有人倉皇地嚷嚷著“官軍闖進門來了”之類的話,外院瞬間便嘈雜如市場一般。看來,王昌與楊氏的心虛以及昨夜的各種動作,已經影響了王家所有僕婢。堂堂世家該有的氣象風度,竟是被這二人折騰得半點不剩。
王子獻擰起眉,正欲令慶叟去瞧一瞧,就見一群如狼似虎的府兵撲進了院子裡<script type="text/javascript">reads();</script>。為首的正是滿面無奈的陳果毅:“王郎君!得罪了!都尉說,王郎君與小郡王也有多日不見,恐怕彼此心裡早已是掛念得緊。幸好此去長安並不遠,不如咱們結伴同行,過幾日再一同家來!”
王子獻生生被那位姓何的折衝都尉氣笑了:“若是我並無去長安探望大王的打算,難不成你們還要脅迫我同去?”這位何都尉怎麼就不擔心他一怒之下,反而在李徽面前數盡他們的錯處?讓他們得不償失?!他就如此相信他的為人?覺得他便是再惱怒,也不可能做出什麼有違道義的事來?!
陳果毅只能苦笑:“某也是奉命行事,望王郎君海涵。”口中如此說,他向著周圍的兵士使了個眼色,牢牢地堵在了院子門口,而後連連作揖:“都尉也是一時情急,王郎君莫要惱怒。就當去長安探望一回小郡王便是了,不兩日咱們就回來了!”
王子獻心知自己定然鬥不過這一群府兵,也不能完全不顧這位從五品武官的顏面,只得似笑非笑道:“今日之事,若是大王問起來,我絕不會隱瞞。慶叟,去收拾行李。”
府兵們簇擁著兩人出了院子,正要往外走去,忽見一人披頭散髮地狂奔出來,見了這群殺氣森森的兵丁,又倉皇著扭轉身欲奪路而逃——陳果毅正覺得疑惑,王子獻定睛一看,心中滿含諷刺的冷笑,嘴上卻埋怨道:“你們來勢洶洶,這種陣仗擺出來,我阿爺還以為你們要將王家當成山匪盡數剿滅呢!”
陳果毅越發慚愧,連忙再度致歉。便聽王子獻朗聲道:“阿爺不必驚慌,只是陳果毅想帶著孩兒去一趟長安罷了。許是不幾日便會歸家,不礙事!”
眾目睽睽之下,渾身狼狽不堪的王昌僵硬地回過首,羞惱得恨不得鑽進地底下去。他赤著足,又穿得單薄,此時不知該如何反應是好,只得回道:“大郎沒事就好!這一路有勞陳果毅照顧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