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夜色漸深,正是萬籟俱寂的時候,京郊南山下的某座莊園於風雪之中漸次熄滅了燭火。滿園靜謐之內,唯有大雪洋洋灑灑落下,簌簌輕響掩住了一切雜音,亦藏下了所有汙濁詭計。坐在窗前遙望長安的俊俏少女甚至生出了些許錯覺,彷彿所有陰謀皆已結束,自己已然來到了歲月靜好的數年後。
倏然,莊園外隱隱傳來雞鳴犬吠之聲。似有馬昂首嘶鳴,僅僅片刻之後,這些雜音很快便又隱沒在風雪內。俊俏少女警覺地立了起來,仔細聽著外頭的動靜。不過,她雖跟隨兄長略習了些武藝,卻只堪堪能夠自保而已,五感依舊不夠敏銳。便是有心仔細聽,亦只能分辨出些微人聲。
黑暗中響起一聲輕笑,年過而立之歲的男子懶洋洋地道:“稀客,不,應當是貴客到了。”他點燃了燭臺,映出睡眼惺忪的模樣,雙眸似閉非閉,彷彿下一刻便會繼續沉浸在睡夢之中:“小娘子,成敗在此一舉,最近兩日你們可千萬別做出甚麼多餘之事來。”
“阿郎放心,奴省得。”俊俏少女低聲應道,分明姿態動作皆無比順從,卻又隱約能聽出幾分執著不屈的意味,“今日畢竟特殊些,奴只是有些惋惜,沒有機會去郡王府湊熱鬧罷了。”她也絲毫不提自己隱約有些擔心王子獻,畢竟他們雖有兄妹的情分,實則卻是主僕。
男子卻似是誤會了她,勾起唇角道:“既然郡王能夠大婚,他未必不能娶妻納妾。以你們之間的情分與信任,日後便是他前途再光明,亦不會將你忘在九霄雲外。安心些罷,日子還長著呢,他們兩人必定會明白過來,公平方能長久。”
俊俏少女頓時臉色鐵青,冷冷一笑:“噢?就似阿郎與貴主一樣麼?”
“……”男子——前任安興長公主駙馬程青頓時無言以對。他從未遇見過如此膽大無忌的小娘子,好像渾身都長滿了刺,許多時刻都覺得眼前這位甚為棘手。當初他對阿圓身後之人感興趣時,可萬萬沒想到如今自己竟會被噎得啞口無言。
兩人大眼瞪小眼互相望著,直至聽見院落外由遠及近傳來一陣腳步聲,方恢復了平常的模樣。俊俏少女——孫槿娘合上窗戶,便聽見有人低聲喊道:“阿圓小娘子、阿方小娘子,可否喚醒程郎君?貴客駕臨,先生有請。”
程青披上大氅,似笑非笑地走了出去:“可算等到今日了,先生的信任,程某必定不敢辜負。趕緊些在前頭領路罷,可不能教貴客久等。”此時的他縱然衣冠並不整齊,半合半閉的雙目卻銳利依舊。前來傳話的僕從半點也不敢造次,殷勤地替他引路。
孫槿娘回首,望向應聲掌燈而出的阿圓,輕聲問:“信鴿來了麼?”
阿圓將攏在袖中安靜如沉睡的鴿子遞給她:“阿槿,聖人駕臨新安郡王府參加喜宴,言辭間似對河間郡王十分不滿。此外,天水郡王與杜重風歸京,也不知這位周籍言周先生是否知曉他那位得意弟子的行蹤。”
孫槿娘眉頭微蹙:“他們師徒之前並未真正決裂——若是杜重風前來拜訪,少不得我們必須提醒阿郎與郡王小心些。天水郡王固然可信,杜重風卻未必。對了,我總覺得今夜來的客人身份應當並不一般……這些時日還是小心謹慎些為上。”不僅信鴿不能輕易放出,訊息也莫要外傳才好,免得毀了程青好不容易佈下的局。
另一廂,程青不著痕跡地打量著眼前這位年約四十許的中年男子。此人身形高大健壯,劍眉星目,炯炯有神,舉手投足間帶著武人之氣,談吐用辭卻不失文雅,且透著淡淡的矜傲貴氣之感。雖然爽朗隨和絕非此人的真性情,但他的舉止與笑聲卻並不令人覺得虛偽與突兀,這也應當是一種才能罷。
即使周籍言先生並未刻意引見雙方,程青亦心照不宣地寒暄笑談起來。中年男子與他暢談了兩個時辰,直至黎明時分,方意猶未盡地嘆道:“只恨未能早些結交程先生,耽誤了這麼些年,委實太可惜了。否則,孤又何愁陷入如今進退兩難、左支右絀的境地呢?”既然自稱“孤”,便是公然承認了自己的身份。
程青略作思索,嘆道:“當今聖人多疑。大王在途中病重休息,遲遲不至長安,確實容易教聖人多想。不過,大王心中的疑慮也未必只是杞人憂天。”他刻意頓了頓,方接道:“安興臨死之前,特意與聖人見了一面,聽說欲以逆王的身份來交換她的性命,聖人卻拒絕了,當夜便命她飲鴆自盡。”
“這僅僅只是傳出的流言罷了,事實究竟如何,誰又能斷定呢?聖人如何可能放過得知如此重要的訊息的機會?便是他答應安興交換,事後又翻臉無情,安興也別無選擇。故而,我以為,大王如今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