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排山倒海般的高呼萬歲聲傳來,令端坐在鑾駕中的聖人頗為動容。不僅僅是平民百姓,出城迎接他的文武百官皆伏地叩首,灞橋之外十里長亭處,烏壓壓地跪了不知多少人。唯有他高坐於上,俯視眾生——彷彿遺世獨立,又彷彿獨自處於峰頂,覽盡江山萬里的美好風光。
他曾無數次居高臨下俯視著他的臣民,但從未像如今這樣明顯地感覺到他們毫不掩飾的景仰與崇敬。那並非純粹只因他是“皇帝陛下”而來,而因他是完成了豐功偉業而凱旋。他不再是無數個皇帝之一,更非先帝之子,而是他自己。
他心中感慨,輕輕咳嗽了一聲,遂讓所有人都起身。出城相迎的文武百官皆翻身上馬,隨在御駕之後。某些年老體衰或身體肥壯者,聖人特別恩准他們乘車——諸如吳國公秦安、濮王李泰等。浩浩蕩蕩的鹵簿壯麗而尊貴,街道兩旁摩肩擦踵歡呼雀躍的人群熱鬧而歡快,整座長安城彷彿又迎來一次盛大的節日。
回到大明宮,聖人從鑾駕上起身,便望見了前來相迎的杜皇后、周德妃以及後宮嬪妃們。長寧公主牽著永安公主,齊王、蜀王,其他幾位公主皇子也盡皆在側。每人臉上都洋溢著笑意,甚至雙眸溼潤、感觸不已。
趁著帝后闔家團聚的時候,隨駕遠征的臣子們也暫時得了半日休憩。王子獻好不容易才辭別熱情的千牛衛們以及恩耳古等突厥好友,與他們約好何時私下再聚,便策馬離開了大明宮。不過,剛出宮門,他抬眼就見一輛不起眼的馬車正停在路旁。
彷彿心有所覺,他勾著唇角下馬走了過去。掀開車簾之後,裡頭端坐的人優雅地放下茶盞。他似是啟唇想說什麼,然而王子獻卻幾乎是有些粗魯地攬住了他,垂首含住他的唇,肆意碾磨起來。一別將近半載,縱是傳過無數家書,又如何能解得了相思之渴?
被他緊緊扣在懷裡的人並未掙扎,而是熱烈地響應起來。於是,親吻漸漸成了耳鬢廝磨,而耳鬢廝磨又控制不住地繼續。小別勝新婚,思念與渴求如熊熊烈焰,燃起之後便再也無法平息下去了。
駕車的曹四郎佯作甚麼都不曾聽見,輕聲呼喝,韁繩微微一抖。馬車輕快地往前行,嘶鳴聲與馬蹄聲幾乎完全蓋住了裡頭的所有響動。偶爾傳出隱忍的/喘/息/與/呻/吟/,似是融在了拂過的初秋清風之中,化作耳邊的呢喃,漸行漸遠。
馬車在某座不起眼的院落裡靜靜地停了半個時辰,王子獻與李徽方起身離開。守在附近的部曲不敢細看,忙將馬車拉了下去。而衣飾幾乎分毫未亂的二人除去眼角眉梢那一抹饜足之色外,彷彿亦與平常並無任何差別。
不過,待他們去洗浴之後,情狀便又大不相同了。折騰了這麼許久,竟然連多說幾句話的餘裕也沒有。於是,新安郡王換了晚上赴慶功宴的禮服之後,便嚴格約束某人,不許他靠近自己周邊三尺之內。幫他穿上禮服便被無情地推到一旁的王舍人笑而不語,不慌不忙地給自己換上公服:“宴飲之後,我去郡王府?”
“即便來郡王府,也只能暫居客院裡。”李徽回道,“今夜我們須得在密室中商量這兩次平叛相關之事,大兄也會在府中住幾天。他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些,我們只需明面上維持知交情誼,不刻意惹惱他,他應當便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了。”
王子獻頗為遺憾地挑起眉:“分別這麼久,大兄也該體諒體諒我們才是。”
“或許他覺得自己已經足夠體諒了。方才見我上了這輛車,他也假作不曾瞧見。”李徽輕輕笑了笑,“慶功宴之後,你應當有幾日休沐,不妨將何城與洛孃的婚事辦了罷。何城得了弘文館正字的職缺,也該讓他娶得佳婦歸了。不然,你這位兄長豈不是也做了棒打鴛鴦的惡人?”
“吉日選好了?那便好好辦一場罷。”這些年,王子獻對王洛娘與王湘娘確實生出了幾分兄妹之情,但依然比不過尋常兄弟姊妹。又或許,她們對他的依賴與信任遠遠勝過普通人家,而他對她們則是責任勝過感情罷。故而,他始終無法理解大舅兄的種種行為。
“在婚宴之前,我們不妨去一趟慈恩寺,見一見子睦。”李徽又道,“遊歷歸來之後,我覺得他的性情似是改變了許多。說不得,你家裡即將再添一喜呢?”倘若王子睦想還俗,或許又是一段緣分的開始罷。
聞言,王子獻亦是一嘆:“但願如此罷。”王子睦選擇出家時,他便覺得唯有他想通,才有可能回到塵世當中。倘若他一直心懷執念,那便遠離紛紛擾擾亦無不可。終歸他的前程與未來都由他自己抉擇,作為長兄,他絕不會輕易干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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