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軍情十萬火急,聖人再無睡意,行宮中立時便燃起了燈火,已經睡下的眾臣都被陸陸續續喚了起來。王子獻亦不例外,一面急急地往議政殿中趕去,心中一面猜測必定是前線出了變故。不過,縱然是他也不曾想到,靺鞨諸部與高句麗殘部居然膽敢趁火打劫、大舉進犯。
自勝州叛亂以來,尚不足兩個月。東北諸州民間便是得到了叛軍的訊息,也不至於轉瞬間就傳遍了關外敵國。他們怎麼可能在短短數十日內便迅速作出反應,互相勾結,兵馬糧草、用兵之策皆準備萬全?
——除非,河間郡王與他們早已暗中勾連。就像給突厥鐵勒諸部許諾以重金與裂土封侯作為誘餌一般,用大唐疆土以及糧草金銀等物,換取靺鞨與高句麗的支援。
靺鞨這些年一直被大唐北疆的騎兵拒於關外,又迫於突厥與鐵勒部族的不斷驅趕,只得逐漸往北遷徙。北疆乃苦寒之地,據說冬季長達將近半年,他們又如何可能一直忍受下去?若有覬覦關內的機會,定然不會放過。高句麗則因擾亂百濟、新羅兩個小國的安寧,曾被先帝派兵教訓過一回,殘部勉強能維持國內平和,苟延殘喘。而今有機會一雪前恥,自然也不會錯失時機。
“陛下,臣以為,河間郡王必定早已勾結外敵。”隨在御駕邊的重臣亦並不少,兵部左侍郎便是其中之一。他亦頗通兵事,慷慨激昂地指責河間郡王禍國殃民的行為,並表示這種罪責不止他一人須得承擔,女眷與子嗣也須得同罪云云。
其餘諸臣無論懂不懂兵事,此時都必須表現得“略通幾分”,於是也紛紛各抒己見。一時間,殿內你方唱罷我登場,此起彼伏,很是熱鬧。他們甚至還會提出用兵的意見,也不顧自己是不是紙上談兵,都可因對方意見相左而爭論得面紅耳赤。
聖人緊緊地擰著眉,臉色瞧起來略有些青,眉宇間透出幾分煩躁之意。他一夜未眠,正是疲憊的時候,尤其無法忍受這種嘈雜之聲。而且,他如今需要的是真正有價值的分析與意見,而非莫名的爭論。若是幾位行軍大總管在此,必定不會說甚麼華而不實的話,只會拿出切實可用的調兵遣將之策。
“陛下。”不遠處,年輕的王舍人終於開了口,“以微臣之見,眼下最為重要的已經並非平叛之戰,而是禦敵之戰。目前調動的兵馬對付逆賊當然綽綽有餘,不過,若想同時迎擊靺鞨與高句麗,兵力上卻依然有些欠缺。雖然朔州已經攻克,單于都護府也暫時在控制之中,但都需要一段時日進行彈壓。太原府外的戰爭也尚未徹底分出勝負。這意味著三路兵馬須得即刻分為兩線作戰,極有可能會陷入苦戰之中。”
“愛卿所言極是。朕也覺得,應當立即徵召河北道的府兵,堅持守住幽州與雲州。幽雲二州是河北道重鎮,一旦有失,敵寇便可長驅直入,吾大唐北疆危矣。過來看看輿圖,不止幽雲二州,幽州之東的平州離高句麗更近,軍情恐怕更為緊急——若是徹底被圍了城,便危矣。”
一直靜靜旁聽的嗣越王李瑋也禁不住補充道:“雲州所受的攻擊,說不得比幽州還更強烈幾分。畢竟,雲州離單于都護府、朔州等地較近,若是萬一有甚麼意外,便極有可能陷入三面夾擊的困境。”
“陛下與大王儘管放心。”王子獻接道,“簡國公和永安郡王應當會急行軍趕到雲州,再派出兩支先鋒軍馳援幽州與平州。若是河北道的府兵能及時趕到,糧草也陸陸續續運達,便一定能熬過這一回的困境。待到之後,再一舉反擊亦不遲。而且,此時陛下坐鎮太原府之中,既可徹底安定軍心,亦能鼓舞士氣。”
君臣三人圍著輿圖,你一言我一語地交談起來。那些爭論的臣子見狀,立即圍了過來。儘管他們滿心也想著加入討論當中,當若是對兵事半通不通,總覺得有些自慚形穢,倒不如默默地聽著便是了。於是,到底也只有寥寥幾個言之有物的臣子開始發表自己的建議,其餘人等皆靜默地立在一旁。
數封緊急的密旨都發出去之後,聖人方略微鬆了口氣。他第一次御駕親征,本以為是十拿九穩之事,卻不想臨來居然出了這樣的變故。聽到軍情的瞬間,他甚至曾懷疑過,這一切是否為河間郡王的陰謀。想借著外敵之力,令他不得不緊急迎戰,最終落入戰敗的屈辱之中。倘若果真如此,那他大約此生此世都無法直起腰面對列祖列宗了。
而今討論之後,一切復又變得有條不紊起來。敕旨發下,八百里加急送往各地,河北道諸州定然會在三日之內點兵趕往幽雲平三州。就算靺鞨與高句麗將城池圍起來,短短數日內也不可能破城。在種種極壞的推測都被推翻之後,無形之中,他內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