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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王子凌已經公然承認將王洛娘賣給了路過的行商為妾,但若想將她尋回來卻是無比艱難。畢竟,每日來往於秦嶺驛道的行商不知凡幾,且離她被典賣已經過了好幾天,行商早已離開商州境內,不知去往了何方。
其實,王子獻對王洛娘也並沒有多深的兄妹情誼。不過,王子凌的狠毒無恥反而令他難得地起了惻隱之心。且不提王洛娘可能遇見的悽慘之事,本便不該是屬於她的命運。堂堂琅琊王氏出身的世家女流落在商人家中為妾,若是傳了出去,也足以教世間所有人無不大譁。到得那時候,無論是商州王氏家族或是他,都不可能抬得起頭來。
因此,出於種種考慮,他依然派出了成叟帶著數十部曲繼續找尋王洛孃的下落,命他們無論如何都必須將她帶回來。到得那時候,無論她曾經遭遇過什麼,作為長兄,至少他能夠保證她此生過得衣食無憂。
而被王子睦刺傷的王子凌卻沒有甚麼好下場了。在他的辱罵聲中,王子獻當著王昌的面,歷數了他的十大罪狀,然後砍斷了他受傷的手作為懲罰。
一直裝瘋賣傻的王昌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目光,彷彿從未見過如此狠辣的長子,又彷彿從未見過如此陰毒的次子。他這才意識到,曾經他以為安寧和睦的家庭,究竟充斥著多少虛假,又究竟暗藏著多少諷刺。就連他自己,也不過是一個活生生的諷刺罷了。
王子獻朝著王昌微微一笑,又命人給王子凌上了腳枷,將他帶去了關押小楊氏的莊園,再一次申明瞭他的罪狀。原本心疼愛子失去了一條胳膊的小楊氏幾乎當場便瘋了,用長長的指甲抓破了王子凌的臉,聲嘶力竭地喊道:“她是你嫡親的妹妹!畜生!你這個畜生!!她可是你的妹妹啊!!”
已是死氣沉沉的王子凌聞言,扭曲著臉怪笑起來:“畜生?我若是畜生,那你是甚麼?!”
在母子二人的瘋狂叫罵聲中,王子獻從容地離開了。不久之後,他便會讓小楊氏接受死亡的懲罰,然後以親信下屬取而代之,待到合適的時候再公然“病故”。
據說小楊氏曾經幻想過自己的子女能悄悄前來營救她,不過,相信此時此刻,她已經明白自己的希冀究竟有多可笑了。那一雙她寵愛無比的兒女,一個因賣掉妹妹將在這個莊子中度過殘生,另一個因兄長的惡念而不知將零落到何方——或許,這便是上天對她的報應——雖然,這些報應本該讓她自己品嚐,而不是牽連無辜的王洛娘。
因吏部關試在即,兩三天後,王子獻便帶著病倒的王子睦、王湘娘以及庶母曾氏回到了長安。為了安頓家人,他特地在延康坊另外賃了一座三進宅邸。沒有人知曉,這座宅邸早已是孫榕名下的產業,不過是狡兔的數窟之一罷了。而宋先生依舊捨不得藤園,怎麼也不願與王家人同住,覺得不夠自在,於是他也只得無奈地答應了。
王氏族長曾詢問過他何必如此堅持帶著弟妹庶母一同離開,他以考慮到兩位妹妹尤其是王洛孃的婚事作為藉口,隱瞞了她的失蹤。老族長覺得他一心替弟妹著想,去往長安確實更容易高嫁,故而並未起疑。
王子獻去吏部考關試的那一天,王子睦終於從病中醒轉。重病昏迷的這些時日裡,他迅速地瘦了下去,如今看起來已是形銷骨立了。王湘娘來探望他的時候,總覺得他的模樣與自家嬢嬢無異,像是已經臥床了十餘年的久病之人,沒有半分生氣。
“阿兄呢?”勉強喝下一碗藥後,王子睦倏然問道。
“今日正好是關試,大兄去了尚書省都堂。”王湘娘回道,細心地用錦帕幫他拭去嘴角邊的藥汁,“前兩天我們剛從商州遷居到長安來,大兄一直忙著這些雜事,也不知關試是否能順利……”
“這……是何處?”王子睦打量著四周,目光中依舊帶著些許恍惚之色。
王湘娘露出笑容,輕聲道:“三兄,這裡是咱們的新家。大兄將我們從商州帶到了長安,往後我們便定居在此處了。大兄還說,合適的時候,便會將這個宅子買下來。不過,眼下家中尋不出半個能打理家務的人,阿兄正要去接一位老傅母過來。”她年紀尚幼,王洛娘失蹤,曾氏又是庶母且重病臥床,阿柳雖是管事娘子但畢竟地位較低,王子獻只得派人去請老乳母阿諾來長安主持家事。
阿諾不僅僅是大楊氏的乳母,同時也是她的傅母。論起教養小娘子與打理世家大族的經濟庶務,定然勝過平民出身的曾氏許多。對王湘娘而言,能得到她的指點,或許亦是一種福分。而且,長安的宅邸雖小,卻畢竟是自己家,兄長們也都在身邊,無論如何總比寄居在族長家中更自在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