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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眼神便能將侄兒牢牢壓制住:“怎麼?玄祺,你覺得我既然能瞧出你的異樣,還會瞧不出悅娘可有什麼變化麼?”頓了頓,她又道:“只是我久居深宮,不知詳情,也不好將她身邊的人叫過來盤問,所以特地來問一問素來信任有加的你罷了。”
“叔母……”見她如此篤定,李徽嘆了口氣,實在無法違心地撒謊,回答他什麼都不知曉。但若是他說出了王子睦,便無疑是斷絕了那對小兒女的情路,也極有可能被長寧公主視為背叛。
見他露出為難之色,杜皇后亦是長嘆:“你一直是位盡職盡責的好兄長,怎麼也不攔她一攔?”她倒是並沒有遷怒侄兒的意思,只是冷靜地接道:“你也知道,無論是你的婚事或是悅孃的婚事,都是先帝定下來的,絕不可能更改。你們若是對其他人生出了情感,深陷其中,只會白白痛苦罷了。”
“孩兒知曉。”李徽的聲音有些發沉。他當然比任何人都清楚,未來究竟有多艱險。正因為情路看起來太過崎嶇,才令他猶疑不決。內心其實早便做出了抉擇,理智卻一直高高在上地俯視著一切,所以他才始終不能給出王子獻所期待的答覆。
“我並不是個狠心的母親。”端詳著他的神色,杜皇后又道,漸漸收起了氣勢,恢復了往日的柔和之態,亦毫不掩飾自己的憂愁與不安,“我也希望悅娘能夠與駙馬琴瑟和鳴、舉案齊眉。只是……這樁婚事實在太過特殊……無論是聖人或是我,都不可能違背先帝之意。便是你們有法子威脅燕家放棄,亦是不可能改變任何事。”
她的目光落在李徽身後,定定地望了半晌,方道:“如今她不過是情竇初開,所謂的情意不過是些小兒女的心思,還當不得真。早些讓他們分開,對他們而言才是幸事。我寧願她痛苦一時,也不希望她因求而不得,而痛苦一世。”
李徽似有所覺,回過首,便見不遠處屏風後的一角裙裾微微一動。下一刻,臉色慘白的長寧公主就轉了出來,神情有些恍惚地望著他們,顯然早已聽到了他們的談話。
“悅娘……”光是看著她的模樣,李徽便覺得心疼至極。
從小到大,長寧公主只是在先帝先後去世以及杜皇后重病的時候,才惶惶然地哭了幾場。自從被封為公主,開始努力保護杜皇后與妹妹之後,她便總是神采飛揚,炫目而耀眼。無論身在何時何地,都沒有任何人能夠奪走她的風采與驕傲。而此時此刻,她卻流露出了內心深處的脆弱,彷彿最為柔軟之處措不及防地便被刀割得鮮血淋漓。
“阿孃……”長寧公主的聲音中帶著些許哽咽。她怔怔地望著杜皇后,彷彿正在凝視著她,又彷彿透過她而看著另外的人,“阿孃,我不是大唐的嫡長公主麼?我不是阿爺和你最疼愛的女兒麼?為什麼……為什麼不能嫁給我喜歡的少年郎?為什麼連婚姻,都無法由我自己選擇?”
聞言,杜皇后的臉色彷彿更煞白了。她的眼眶也微微紅了起來:“我的兒,就算是公主,也不可能事事順心如意……就算是皇后,就算是聖人,也不可能讓一切都如自己所願。”,
“阿兄……”長寧公主又呆呆地望向李徽,雙眸中倏然迸發出火焰般的光芒,“阿兄不是說,我可以隨心所欲麼?”
“你當然——”李徽幾乎是毫不猶豫地回答。
然而,杜皇后卻打斷了他,流著淚道:“在這世間,沒有任何人,能夠隨心所欲!!”
“……祖母……祖母不是這麼說的……”長寧公主搖著首,烏黑雙眸中的火焰轉瞬便已經熄滅,變得黯淡無光。她慘笑一聲,轉身便往外奔去:“若是祖母還在……若是祖母還在,一定會支援我!一定會幫我解決燕家的婚事!!她一定捨不得我這麼傷心!祖父也捨不得!!”
見狀,杜皇后焦急地坐了起來,眼見著就要下榻去追。李徽忙將她攔住:“叔母不必擔憂,侄兒會好好勸她的。”
說罷,他便要轉身匆匆離開,就聽身後的杜皇后幽幽地道:“那王三郎究竟有甚麼好的?不過是個性情天真的少年郎罷了……”
聞言,李徽險些摔倒在地。這位神通廣大的叔母,究竟是已經知道了多少事?!連王子睦都已經打聽到了,那王子獻與他——究竟是誰將此事透了出去?若是教他查出來,絕不會輕易饒過!!
他已經不敢回首,佯作什麼也不曾聽見,立即舉步往外行去。這時候,他突然聽見永安公主甜甜地接道:“王三郎摘的花好看,阿姊很喜歡。”
原來——這就是隱藏的罪魁禍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