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飛白提示您:看後求收藏(奇妙書庫www.qmshu.tw),接著再看更方便。
李徽的目光落在引蟬寺上,這才知曉它竟然是臨空建在斷崖之上:“雖然此處斷崖看似離行宮並不遠,但因視野所限,不可能望見南山大火。而這數個山頭山腰上的寺觀,反倒是都能遙遙望見行宮。”
行宮近郊的數座山上,均沒有建造任何寺觀。畢竟皇帝后妃消暑起居,不可能容人隨意窺探。而這也令行宮有些與世隔絕,即使倏然發生了變故,亦很難教人察覺。然而,熊熊大火沖天而起,卻是刻意引起旁人注意了——或許為的便是在恰到好處的時候,讓人“發現”那些“私藏”的甲冑,以及身死的守衛屍首。
“引蟬寺所在的崖下,還有一間名不見經傳的小道觀。”王子獻道,“或許歸政郡王先前就被軟禁在此處,由裡頭的道士看守。我認為,子睦他們所見到的,應當便是所謂的歸政郡王‘失蹤’的場景。或許,他們還曾與那些‘劫走’歸政郡王的人見過面。畢竟,要想去斷崖底下的道觀,沒有其他的路,必須經過引蟬寺附近,才有一條崎嶇艱險的小道。”
“也許,他們只是聽見或者瞧見當夜的異狀罷了。”李徽略作沉吟,疑惑道,“否則,若是見過面,他們便會記下那些人的相貌身形。那些兇徒明知放過引蟬寺眾人,自己便再難隱藏蹤跡,為何竟不曾斬草除根?”
“若是一路行得順利,他們只須沿著南山進入秦嶺,便無人再能尋得蹤跡。故而即使相貌身形都被人記住,應當也無妨。抑或,他們是刻意為之,留下引蟬寺眾人,露出蛛絲馬跡,引得查案之人繼續追蹤。然而,最終追蹤所得的,只是他們準備好的證據罷了。”
“以你所言,就算追查他們,最終也只會證明他們是二世父的人。如此,便可證明郎陵郡王所言,同時將其他相關的證據徹底坐實?”在心懷目的或者偏見的時候,只要郎陵郡王的某些證詞被證明為“真”,那麼他的其他證詞就算沒有最直接的證據,也極有可能認定為“真”——審案之人或許會振振有詞:既然他說了這些話為真,其他話又如何可能虛假?
李徽不得不承認,此局做得實在巧妙。安興長公主一黨的佈局,方是真正的“一擊即中”,不給越王府留任何餘地。就算許多人心中都清楚,這樁謀逆案十成十都是做的局,各種證據盡皆是虛假。即使如此,他們亦尋不出甚麼漏洞來破局。而且許多原本無關之人也選擇索性進入了局中,從越王府再撕下一塊血肉來。
一時間,他覺得情緒起伏如奔湧的浪潮,時而激憤,時而懊悔,時而無奈,時而茫然,時而痛苦。
為何當初陷入局中的時候,他甚麼也不曾察覺?明明前世聽說過越王府被誣陷謀逆一案,為何會以為二世父已經足夠警惕了,所以他大可放心,一定不會重蹈覆轍?若是他能夠多提醒幾句,若是他能更敏銳一些……
“玄祺。”王子獻察覺他的情緒變幻極快,且完全沉浸其中,禁不住喚了他一聲,“此事並非你的過錯,你何須將越王府如今的遭遇都攬給自己?且不提罪魁禍首,就是安興長公主、彭王以及與他們暗中勾連的逆賊。便是要怨怪,也只能怪越王府實在太過疏忽。”
聞言,李徽雙目微紅:“你所指的,是歸政郡王與郎陵郡王?”或許前世此二人也曾投奔安興長公主,狀告父親謀逆。但他遠在均州,完全不知真相,竟始終不曾想過,越王府居然會出現這種不忠不孝不悌之輩!!
“歸政郡王與郎陵郡王投效敵人,欲置父母兄弟於死地,心腸確實是極少有的狠毒。”王子獻道,“但越王殿下與越王妃又何嘗沒有過錯?他們二人是越王府的長輩,卻不知家中人心不齊,而且,父子母子以及兄弟之間的隔閡已經深至仇恨的地步。家宅不寧,且始終不曾發覺,這便是他們的失誤。”
“就算如此,我也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受誣陷而身死——”
“案子才開始審理,你又何必著急?再想一想,必定能尋出對策。”
“怎能不急?若是叔父有心,這樁案子只需十餘天便能結案!!”
“聖人又何必如此?”
李徽倏然沉默下來。聖人的心思確實並未透露出半分,他先前所想,也不過都是猜測罷了。而這種陰暗的猜測,根本不合適作為憑證。
王子獻將他攬入懷中,低聲道:“我明白你如今的憂慮。不過,眼下切忌太過感情用事。待你冷靜下來,我們再討論該如何行事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