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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小院中過了這麼些年,也已經足夠了。”
“阿爺……”阿桃睜大了雙眼,難得露出幾分驚惶之色,“阿爺,阿孃,你們不要我了?”
“阿桃,阿爺活不長了,楊家的富貴或許也只剩下這幾天了。”楊大郎道,“我願與楊家共存亡,卻不希望你也跟著我犯傻。好孩子,你應當去更廣闊的地方瞧一瞧——至少,是比這個院落,甚至比長安更為壯麗的世界。”
“我……我不去。”阿桃紅著眼睛,低聲道,“我哪裡都不去,只想陪著阿爺和阿孃。”他雖是困在一方院子中長大,卻絕非不聰敏的孩子。正相反,他聰慧出眾,也極為孝順,自然能夠理解父母的苦心。然而,理解,卻並不意味著能夠接受,更不意味著能夠割捨血脈親情。
“好孩子,你忍心讓我們這一輩子都不知長安有多麼繁華,長安以外的景緻又是何等秀逸動人麼?”楊大郎微微笑了起來,“若是你能替我們去瞧一瞧,此生我們或許便能夠瞑目了。否則,便是同生共死,心中也難免不甘心……”
阿桃怔了怔,遲疑了片刻之後,方淚眼朦朧地轉身望向王子獻:“他會帶我去麼?”王子獻,已經是他在父母之外,最為信任的人了。但他們到底只是見過兩回而已,今日僅僅是第三次見面。
在一家三口殷切的目光中,王子獻眼眸微動,頷首道:“若是表兄不介意,我會收阿桃為弟子,日後將他帶在身邊悉心教導。當然,我的弟子,眼界不能僅僅只限於長安,甚至不能僅僅只限於大唐而已。”自從首次見到楊大郎,他便覺得這樣的人物受困在方寸之地實在太過可惜。由楊大郎教養出的阿桃,他相信論心性絕不會比任何人遜色,足以成為他的首徒。
楊大郎欣慰地笑了起來,善娘立即起身端了一杯茶,讓阿桃行拜師禮。待到阿桃三跪九叩之後,王子獻接過他手中的茶飲了一口:“改日我們再正式行拜師禮,今日便只當定下師徒名分罷。”
“多謝子獻。”楊大郎掙扎著起身,與善娘一起朝他行了稽首大禮。說實話,他們從未想過讓王子獻收徒,只是希望他能夠帶著阿桃離開楊家,日後對阿桃照拂一二罷了。阿桃是個極為獨立的小少年,也只需要些許照拂便應該能夠安然長大了。如今卻是意外之喜了,便是給王子獻行大禮也毫不為過。
王子獻忙將他們扶了起來,楊大郎與善娘又殷殷叮囑阿桃幾句,方催著他們立即離開,免得被人發現。臨走之前,王子獻又向楊大郎問了阿桃的大名。楊大郎沉默片刻,方嘆道:“就給他取名為楊慎罷,慎思而篤行。”
“楊慎,字篤行。好名字。”王子獻拊掌道。雖然“篤行”二字與楊謙的字有重合之處,但他並不在意這些,也認為阿桃不需要因那個所謂的叔叔而避諱什麼。
當阿桃——楊慎跟著自家先生踏出弘農郡公府的時候,抬首望了望無垠的夜空,忽然停下了腳步。不足十歲的少年郎抿了抿唇,轉身看向那座將他們一家人徹底困住的府邸——又或者稱之為“牢籠”更妥當些,忍不住問道:“先生,我還能見到阿爺與阿孃麼?”
王子獻抬了抬眉,想起重病在床的楊謙,以及韋夫人交好的幾位娘子最近都曾頻繁派人來往藥鋪的訊息:“若是能夠迅速分出勝負,應當還能見面。到時候,讓他們在南山居住養病如何?”至少,他覺得楊大郎不應該至死都被困在那個院落當中。
聞言,從未去過“南山”的少年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緊緊地抱住了懷中的弓箭:他相信,那一定會是比如今好無數倍的未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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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素來平靜的太極宮倏然一片混亂。連日以來皆沉浸在喪子之痛中的胡婕妤披頭散髮地,一路從安放三皇子棺木的小靈堂奔入了安仁殿。她撲在杜皇后病榻前大哭不止,狀告楊充容指使其婢女用銀針刺傷三皇子下毒,以至於三皇子久病不愈夭折。
“皇后殿下!三郎之前從未生過甚麼大病,侍婢也照顧得那般精心,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就那麼去了?!而且,他一日比一日更虛弱,根本不像是久病,更像是中毒!!一定是那個毒婦!一定是她下的手!!”
“簡直是一派胡言!”楊充容自是矢口否認,認為胡婕妤無緣無故血口噴人,完全是嫉恨她兒女雙全之故。她近來因屢屢被人勸解送出四皇子,脾氣也見長,對“汙衊”她的胡婕妤自然沒有任何好臉色,一字一句都無比諷刺。“我為何要對三皇子下手?難不成是嫉妒你巴巴地把親生兒子送出去給別人養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