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閻家壽宴結束之後,因同住延康坊之故,王子獻遂帶著妹妹們與濮王府的車駕同行。閻氏特意將王家姊妹喚過去作陪,李徽與王子獻策馬跟在馬車旁,聽著裡頭依稀傳來的笑語,不由得相視一笑:今日壽宴的收穫,比他們二人預想的更加豐厚。冥冥之中彷彿確實已有轉機降臨,端看他們是否能把握住了。
一路談笑到得延康坊,兩廂告辭分別,各自回得家中。
這廂李徽跟著閻氏來到正院內堂,與她提起了閻立德答應教他作畫:“外祖父並不心急,心急的另有其人。八郎已經決定門蔭出仕,十五郎拜師之事須得早日促成才好。”至於最後發生的些許意外,便不必多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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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色漸深,宵禁將至。忙著應對完鄭勤與楊謙之後,王子獻堪堪趕在延康坊坊門關閉之時,回到了藤園。此時宋先生尚未歇下,雙目半睜半閉地坐在珍瓏局前,似是正在思索該如何解局。他上前問安,宋先生抬起眼皮瞥了他一眼,便一臉睏倦地打發他離開。
當他轉身之時,卻聽宋先生又道:“再過一兩年,洛娘當可嫁了。”
王洛娘可嫁,便意味著何城經受打磨之後,已經初具火候,或許明年就可試一試明經出仕。他的基礎很是牢固,不過是因沒有先生教導,所以對經義瞭解得不夠透徹罷了。同時,身在商人家,他比尋常士子更多了幾分對世俗庶務以及諸多風土人情的見識,而這種見識正是決定視野開闊與否的關鍵。經過宋先生指點之後,這些見識便轉化為更深一步的思考,令他成長得更快。
“我會讓傅母給洛娘準備嫁妝。”王子獻勾起唇,“天南地北,沒有甚麼好貨物尋不著。”就算臨時將自家商鋪中的貨物湊一湊,也能湊出三十二抬或四十八抬嫁妝來,而且看著應該也過得去。不過,隨著與兩位妹妹相處的時日見長,除了責任之外,他倒也難得生出了幾分憐惜之意,自然不會隨意應付行事。
宋先生忽然又道:“你自己呢?長兄未娶,便嫁妹妹,說出去委實不太好聽。你那群御史臺的同僚,恐怕都等著你落下把柄呢。”仔細說來,長幼有序也算是世家遵循的禮儀之一。只不過,破例之事也多得很。便是彈劾,亦是不痛不癢而已。
王子獻當然不曾放在心上,笑道:“先生儘管放心。便是弟子遲遲不婚,也能尋出不少合適的藉口來。”譬如,讓已經死了的小楊氏再去“死”一遍,然後守孝三年。又或者,讓尚未死去的王昌“死”一遍,再守孝三年。三年又三年,便是不得已奉旨先訂了婚事,對方大概也會主動求去。
他眼眸一動,宋先生便知道心愛的弟子又轉起了甚麼主意,哼道:“去,去,去。”每回見到自家弟子,他便覺得這世上大概沒有甚麼完美無缺之人。別人或許覺得,喜愛男子會是王子獻唯一的缺憾。唯有他知道,若無新安郡王李徽,對父親繼母太過忿恨,報復他們太過狠毒,才會是王子獻一生都難以逾越的傷痕。
含笑離開之後,王子獻便來到自己的院落裡。遠遠看去,交織映在窗戶上的影子足足有數人,伴隨著高低不同的低聲笑語,他卻並不意外。及推門而入時,李徽正拈子而笑,落在棋盤上,引得對面的人難掩愁色。
在一旁觀棋者,是何城與一位年紀約在雙十左右的年輕文士。兩人都秉承觀棋不語的君子之風,無論某些人如何使眼色讓他們相幫,亦是但笑不語。若是鄭勤或楊謙在場,必定會驚訝得勃然變色——這位面容俊美、舉止文雅的年輕人,正是他們今夜頻頻向王子獻舉薦之人——同樣為甲第進士的程惟程九思。
苦思冥想片刻之後,坐在李徽對面的虯髯大漢終是投子認輸了。他“深沉”地嘆了口氣,正要打起精神來,再要求李徽與他下一局,便見對面已經換了人。而那人毫不避諱地握著李徽的手,笑吟吟地道:“我與玄祺如同一體,這局棋便由我來代他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