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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時分,閻氏果然見到了王子獻。彼時她正端坐在圍攏的薄紗行障中,不經意間抬眼,便見李徽與王子獻比肩行來。兩位同樣俊美出眾、風度翩然的少年郎,行為舉止中帶著或許連他們自己亦不知曉的親近隨意,相視而笑的時候,更是彷彿含著誰也不能插入其中的獨特默契之感。
閻氏不由得眸光輕輕一動,神情微妙地望著他們遙遙走來。牽著小侄女的李徽看似輕鬆,實則彷彿有些緊張。倒是王子獻,依舊是當年那個優雅瀟灑、神態自若的少年郎,似乎無論發生何事,都對他毫無影響。
“見過王妃殿下。”王子獻淺淺一笑,尊敬之中帶著一二分對長輩的親近與孺慕,全然不像是時隔兩年未見,更像是每一日都會問安見面一般。
閻氏端詳著他,察覺到李徽“不著痕跡”的目光,態度如舊:“何必多禮,起來罷。”見兩人毫不猶豫地比鄰而坐,還交換了一番眼色,她佯作不曾發現,問道:“聽說子獻已經升為監察御史,小小年紀,確實極為難得。在你之前入仕的那幾位狀頭,如今應當還是校書郎罷?他們若想升得實職,大概還早得很呢。”
“孩兒不過是有幸得聖人看重罷了。”王子獻謙虛道,“各人有各人的緣法,前幾位狀頭,說不得日後也會有更好的去處。”因忙碌之故,他與楊謙、鄭勤等人早已漸行漸遠,即使接到他們的文會帖子亦是無暇參加。久而久之,這群人便索性不再給他發甚麼帖子了。當然,自家朋友的私下小聚大都安排在他休沐的時候,他幾乎是每一回都不缺席。
“我曾聽三郎提過,之前那楊狀頭與鄭狀頭針對你而設下了流言之局。”閻氏道,“這樣的偽君子,倒不如那些真小人更容易相處。既然是敵非友,你們便須得小心謹慎一些,不能因太過輕視他們,而受了他們的算計與牽累。”她自然知曉,如今李徽與王子獻的仕途幾乎是一片光明。但作為母親,該憂慮的、該叮囑的依舊不會少。
“阿孃儘管放心。”李徽笑道,“楊謙與鄭勤便是心中再嫉恨,眼下也絕不敢輕舉妄動。畢竟,子獻是叔父看重的人,他們焉敢隨意動手,留下甚麼把柄給這位聲名遠揚的王監察御史?”若想構陷一位言官,隱藏起來放出一枝暗箭,得來的必定會是鋪天蓋地的箭雨。以戰鬥力得到公認的王御史的能耐,只要尋得蛛絲馬跡,便能徹底斷絕對方的仕途與前程。畢竟,監察御史的職責便是督查百官可有違禮違法之舉,而且還可風聞奏事,當朝彈劾。
王子獻笑了笑,接道:“最近,他們定然顧不上給我設甚麼局,反倒是更希望能夠與我拉近些關係。畢竟,彭王之案過去之後,監察御史留下不少空缺,至今尚未補全。聖人正在考慮從歷年的進士當中選拔幾人補缺。”
“他們竟然還能厚著臉皮來尋你替他們說好話?”李徽抬了抬眉,“你有何打算?”
“與人方便,與己方便。”王子獻勾起唇角,笑得猶如春風一般和煦,“既然他們真心實意地拉攏我,我自然不會太過吝嗇。不過,聖人之意豈是區區你我能左右的呢?”與偽君子相處,當然不能斷然拒絕他們,否則他們惱羞成怒之後還不知會做出甚麼事來。不妨先滿口答應下來——至於結果,自然並非他所能決定的。
“寧可與他人,也絕不能讓他們當上監察御史。”李徽輕哼了一聲。
這時候,侍婢們已經端著食案過來了,於是二人便不再提起這些,免得影響享用美食的心情。閻氏望著他們再度交換著眼色,緩緩地放下手中盛滿酪漿的琉璃杯,眉宇之間浮上了些許慨嘆之意,而後又被清風拂去了。
既然是接風洗塵的小宴,自然頗為豐盛,也準備了好些長安這兩年來時興的新菜式。張傅母專心致志地伺候閻氏進食,時不時也照顧著壽娘,儘管很是忙碌,卻渾身上下皆透著愉悅之感。壽娘亦是品嚐了幾種自己愛吃的佳餚,頗為高興。閻氏則一如既往地寧靜溫和,卻似是有些出神,食不甘味。
用罷夕食之後,閻氏便又帶著晚輩們去園子中漫步消食。再度瞧見滿園的熟悉景緻,她頗有些感慨,時不時便在盛放的桃杏之前停下來,觀賞著滿樹芳華。李徽與王子獻雖住在府中,但也並不經常來後園,於是也跟著仔細遊覽了一番。
轉眼間,一兩個時辰便過去了。天色已然不早,王子獻行禮告辭。李徽並未挽留,也絲毫沒有動身相送之意,閻氏不由得提醒道:“三郎,便是你們之間再熟稔,哪有主人家不送客的道理?”
李徽一怔,這才舉步追了過去——他當然無法辯解說,他們二人之間早已不在意甚麼虛禮,也幾乎忘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