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彭王謀逆案告一段落之後,一度義憤填膺的官宦世家與百姓們彷彿漸漸遺忘了此事,長安城內再度恢復了往日的繁華熱鬧。轉眼間便又到了鶯飛草長的時節,穿著輕薄豔麗春衫的少年與小娘子們幾乎隨處可見,彷彿比奼紫嫣紅、競相綻放的百花還更引人矚目一些。而簪戴在髮髻上的鮮妍花朵,也為每一個人都增添了幾分好氣色。
素來勤勉的新安郡王難得地告了一日假,帶著侍衛部曲浩浩蕩蕩地來到長安城外十里亭等候。長寧公主與永安公主的厭翟車亦停駐在側,宮婢們用行障圍出一片草地,供他們暫時休憩歇息。
“阿兄,怎麼不見王致遠?”長寧公主柳眉輕揚,紅嫩的唇角微微勾了起來,“他在濮王府斷斷續續地住了這麼許久,於情於理也該過來迎一迎三世母,好生向長輩致謝罷?”顯然,她想說的絕非如此,只是宮婢們在側,不便明言罷了。
“原本他的確打算來,不過今日並非休沐,他實在不方便告假。”李徽佯作不曾聽懂,“御史臺雖清理了一群人,餘下的卻都被他激出了幾分火氣,成日裡盯著找他的錯處。他若是來了,明日朝議便一定會被彈劾。”
能在御史臺當一位盡職盡責的言官,必定是傲骨錚錚,絲毫不畏懼任何強權之輩。然而,過於矜傲,則極有可能反應過度。那些御史未必不知王子獻所做的皆是應當應為之事,只是眼睜睜看著他一個年紀輕輕的後輩便能在御史臺攪得風生水起,或許面子上實在有些過不去罷了。
“成日裡被一群同僚針對,待在御史臺也是難為他了。”長寧公主聞言,倒是頗為同情,“不過,如今他唇槍舌劍的名聲已經傳了出去,其餘各部的官員見著他恐怕心裡也發憷罷。日後無論阿爺將他調到何處,融進去都並不容易。”
“若是行得正坐得直,又何懼監察御史?”李徽道,“我倒是覺得,叔父將御史臺清理乾淨之後,便會繼續提拔他。前些時日,叔父還提起,我們二人或許較為適合戶部與太府寺——不過,我倒是寧願留在大理寺,就讓他去太府寺罷。”
長寧公主逗了逗身邊頑耍的永安公主,回道:“阿兄未必能留在大理寺。最近聽阿孃提起,阿爺似乎想讓你去宗正寺。”她思索片刻:“去了宗正寺,勢必升一級。從四品的宗正寺少卿,你覺得如何?”
李徽怔了怔,不禁想起最近荊王“失寵”的傳言,似笑非笑:“去了宗正寺也好,定然會清閒不少。如今阿孃與壽娘都回了長安,我正好能有空暇承歡阿孃膝下。”
雖然待在大理寺能夠參與審問各種大案與要案,也能借由職權之便徹查安興長公主等人。不過,如今緊盯著安興長公主的各方眼線實在是太多了,反倒不方便他施展。就算他去了宗正寺又如何?事關宗室謀逆的案子總歸與宗正寺脫不開干係,只要緊緊跟在聖人身邊,亦能掌握所有訊息。而且,作為監察御史的王子獻有彈劾百官之責,藉由他來攻伐這些逆賊,無疑更加名正言順。
“三世母回京,為的應該是你的婚事罷?”長寧公主又道,“阿兄,你可有甚麼合適的應對之策?阿孃也曾說過,那位杜娘子還在守孝,一直讓你苦苦等著也不像樣。即便必須按著祖父的聖旨完婚,三世母也定然會想方設法,先給你迎兩個孺子進門。”
李徽擰緊眉,忍不住長嘆:“我……”他與王子獻兩情相悅,又如何能忍受彼此娶妻生子?無論是妻或是妾,都絕不能出現在他們二人中間,否則與背叛無異。即便再如何艱難,他也想守住一生一世一雙人的承諾。
“阿兄,依我看,你與王子獻都絕無可能一直不成婚。”長寧公主道,眉間籠罩著淡淡的冷色,“即便你們不願,世俗與流言也會逼著你們妥協。否則,除非你們遠離官場,遠離長安城的是是非非,方能得到真正的安寧。既然如此,阿兄何不試著問問杜娘子,可否成婚之後各自——”
“悅娘。”李徽打斷了她,“我不可能如此自私,不管不顧地擾亂杜娘子的安寧。”杜娘子既然已有自己的想法,不願維持婚約,他又何必強人所難?縱然不過是有名無實的夫婦,縱然儘可兩廂隨意,但始終會覺得不自在。
“阿兄,你錯了。”長寧公主搖了搖首,“杜娘子早已失去了安寧。若是你們解除婚約,她極有可能更為難熬。阿兄最近一直忙碌著,大概不曾聽過京中紛繁的流言罷?不知是何人,竟然傳她命中克親、煞比七殺,也不知你是否能鎮得住之類的話。”
“這是甚麼人傳出來的?”李徽難掩怒色。杜家因閉門守孝之故,早已淡出了眾人的視野,這些年幾乎從未引起旁人的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