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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鄭縣令,為何不開倉賑災?”
荊秀直視鄭治縣令,寒聲喝問,如果這傢伙不給他一個合理的解釋,他不介意酈女皇所賜的尚方寶劍先飲第一口血。
“回稟巡察使,下官不敢違抗聖命,連續開棚施粥三天,只是災民太多,縣糧倉如今僅夠維持官吏半個月的用度……”
鄭治縣令小心翼翼地解釋,荊秀雖然年輕,但身居高職,又是女皇陛下身邊的紅人,如今又代女皇陛下巡察災區,更手握尚方寶劍,享先斬後奏之特權,哪怕他是顏刺史的大舅哥,也不敢在這個時候挑釁荊秀的權威。
“朝迋的賑災糧過幾日便送到,現在馬上開棚施粥,先解決百姓的飢餓問題。”荊秀沉聲道,亂世當用重典,現在是特殊情況,他懶得跟縣令磨嘰,直接下令開棚施粥。
鄭治陪著笑臉,他也願給幾分面子,但如果這廝膽敢陽奉陰違,他不介意剁下這傢伙的狗頭。
“是,下官馬上照辦。”鄭治縣令躬身應道。
他在平縣還是極有威望的,一聲令下,所有人都忙碌起來,抬鍋的,運米運柴火的,平地上很快生起火來,香噴噴的白米粥也很快瀰漫整個平地,餓了半天的百姓狂咽囗水。
好在有各村的村正指揮,有捕快衙差和縣兵維持秩序,百姓雖飢腸轆轆,但都強忍著沒有亂來,耐心地排隊等候。
十幾口大鍋的米粥很快煮好,百姓們一個村子一個村子地排隊,高高興興地喝熱呼呼,香噴噴的白米粥,一個個都對巡察使、縣令等大人鞠躬道謝。
等所有災民喝過稀粥後,荊秀讓人把所有青壯召集起來,讓鄭治縣令借來斧頭柴刀鋸子等工具,讓他們在附近的樹林裡伐樹建臨時屋棚。
這等於是在建造自己的臨時房屋,為了讓自己的家人能過得好一些,所有青壯都賣力幹活,幾千青壯齊心合力,一排排的屋棚很快搭建好。
地面鋪上木板,再鋪上一層厚厚的樹葉,比躺在潮溼的草地上不知道舒服多少倍,有條件的話,再鋪上一層乾草,簡直就是窮人版的席夢思。
災民的安置工作由主簿李想負責,縣尉錢橫負責維持治安秩序,荊秀則跟縣令鄭治進城,他也需要填飽肚子,找個地方落腳休息。
某富商大方地把三進大宅被借給荊秀暫住,宅中的下人丫鬟都留下來服侍,荊秀也沒有矯情,不過謝絕了縣令鄭治的設宴款待,讓護衛隨意弄了一些飯菜充飢。
吃飽後,荊秀帶人上街轉悠,他挑了一名看似乎忠厚老實的小吏林則當嚮導,並向鄭治縣令要了之前在城外施粥的那十幾個善人的名單。
他要殺一儆百,震懾一些黑心的奸商和地主老財,同時豎典型表彰那些施粥救濟百姓的好心人,這樣一來,各縣的救災工作就容易開展了。
南街,宋記米店。
不少手提米袋的百姓站在米店前,看著飈升到四百文錢一斤的糧價直嘆氣,糧價一天天暴漲,他們已經快要買不起了,往後的日子可咋辦?
一身便裝的荊秀就站在百姓群中默默地看著,小吏林則低聲講解。
平縣平時正常的糧價是十文一斤,水災後,黑心商趁機屯糧,哄抬糧價,一天數變,按宋記米店現在掛出來的糧價,已經暴漲了四十倍。
至於酈女皇所下的限制糧價瘋漲的聖旨,根本沒人理會,山高皇帝遠嘛,主要還是和地方主官的不作為有關,有的地方主官甚至參與其中。
鳳舞大陸是世族門閥統治的時代,百分之六七十的土地掌握在他們手中,莊民平時是種田的農民,戰時就是私兵,實力強大的世族門閥甚至不把當地的行政長官放在眼裡,說他們是一方的霸主也不為過。
朝廷委派下來的官員想要坐穩屁股上的位子,保住頭上的烏紗帽,甚至更上一層樓,就需要獲得這些世族門閥豪強的支援,否則人家暗中使絆子搗亂,不出半年就得捲鋪蓋滾蛋,甚至可能因“意外”丟掉性命。
這是鳳舞大陸所有帝國沉積已久的弊病,荊秀無力改變,不過為了十數萬災,他只能舉起屠刀,殺一儆百了。